“是啊。”接下来她说了一个报纸的名字,我没有听说过。
“我平时不看报纸。”我非常不好意
“你的牙怎么了?”
“你看过《古惑仔》吗?”
“哈哈哈,别闹了。你们的店在哪里?”她继续问我。
“不能算是店,没有名字,而且也没决定好到底卖什么。”
“那倒是挺酷的。”
他是那种和具体年龄数字没有关系的人,似乎从未年轻,也不会衰老,但是再一想,自我们认识起,确实已经过去好多年。吹灭蜡烛之后,歌却没有停下来。我们一起唱了罗大佑,伍佰,《Hey,Jude》——“Na,Nana,Nananana”一首接着一首,越唱越激动,酒越喝越多。唱到《明天会更好》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哭泣,大家都站起来,嚎啕大哭的人站到椅子上,还要往桌子上爬,被拉住。酒楼里其他桌上的人也加入进来,人群啊年龄啊身份啊,诸如此类的差异都短暂消失,但是在集体的合唱中,整体气氛却突然不可挽回地跌向伤感。
“哎!”坐在我旁边的女孩冒出一句轻轻的叹息,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坐下的。不是我吹牛逼,美校也好,地下城也好,我是在漂亮女孩扎堆的地方长大的。我刚刚进美校的时候,高年级的学姐们烫着头,个个打扮得像香港大明星,傍晚在操场上练习迈克?杰克逊的舞步,我觉得自己暗恋过她们中间起码一半的人。所以也不能怪我整晚都没留意到她。她长手长脚,个子中等,自然卷发费了很大力气用皮筋绑住,又随时都要挣脱出来似的。穿着不协调的长裤和短风衣,有种乱七八糟的流浪儿气质。我心里琢磨着她的那句叹息是不是有点讥讽的意思。
“你也是电台的吗?”女孩转头看着我,像是留意到我的内心活动。
“什么电台?”
“那是我搞错了。你是做什么的?”
“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不是那种酷酷的成天无所事事的人。我勤劳勇敢。”我几乎每说一句话都在后悔,不知为什么无法自控地想要表演拙劣的幽默。
“我问个正经问题行吗?”女孩问我。
“你说。”
“我能采访你吗?你和你的朋友——”
“你是说正经的采访吗?我们有什么可采访的啊。你是记者吗?”
“我是个体户,和朋友一起卖衣服。”这是我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介绍自己。
“挺有意思。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时髦啊。”
“我还行吧,我可能是那种在精神上比较时髦的人。”
“哈哈哈,你是有种自,bao自弃的气质。”
“那主要是因为我缺了半颗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