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等和结婚有什么关系。升不升等都可以不结婚不是吗?昊辰心里这么想,但自觉没什么资格说出口。
昊辰后来听说,日本博士是早半年进校的师资博士后。他口中的“我们”和“升等”,都说不清楚到底指的是什么。这种感觉就像太太到处对别人说“昊辰是因为我才回国的”一样,一时间令人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包来传达内心的复杂感受,总之,既不能共情,又不忍心不共情。
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备课、填表、找领导签字、开会、提意见、泡茶、和学生做交流、包饺子包粽子下汤圆
国式的乐观,保佑我们的心灵不会酿造真正的悲剧,不会去质疑有些甘甜的存在,其实根本不需要用吃苦做交换。
两年前,昊辰鼓起勇气问了女友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使得那场告别仪式感超强的约会瞬间清洗了性的意味。他们两个人,在一张桌子前,仿佛朝韩在喊话,有历史,有威胁,也有“算了还是明天再说吧”的共同诉求。喊的那些话,也不过是粗略表明战争还没有结束,可以先和平起来。他喊:“你觉得结婚有什么好处?”她喊:“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再被亲戚说你俩怎么还没结婚。”他喊:“还有第二个吗?”她说:“没有第二个好处。”他喊:“只有这一个好处,那为什么还要结婚?”她说:“因为不结婚就是会被人一直问一直问。”他喊:“可是结了婚就变成夜深人静时自己问自己我到底为什么要结婚。”她说:“哇你好像屈原。”他喊:“屈原是同性恋。”
他其实什么也没有喊。他们背对背睡了一夜。没有做爱,也没有说“晚安”。第二天女友送他去机场,嘤嘤嘤地哭了,说“你真是个渣男”。他问:“为什么?”女友说:“网上的二级心理咨询师都这么说。”他就笑了,心想,心理学的工作一定很难找。
“我还付了十六块钱……”
(比结婚证贵七块那么多。)
三
人文学院设于学校的角落,出门就是韩国街。整个学期,韩国街只有一家餐馆营业,卖的食物也是日韩混杂,和伦敦很像,不是东北人开的,就是福建人开的。办公室有四位同事,常见的只有一位,在日本拿的历史学博士学位。见面第一天,他就很抱歉地表示,自己不爱干净,希望如果影响到昊辰可以提出来,但他不一定能改。
“要是能改,我也不会单身至今……不过一个人也挺好,”他又补充道,“你是一个人吗?”
“我结婚了。”昊辰回答。
“英年早婚啊。”同事自以为幽默地说,“我们在升等以前很难做出结婚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