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阿嬷问,“会不会有桃芝台风那么大”,他们都想早点回家。然而,仅定为“中型台风”的“苏迪勒”一夜间夺去九人生命,近两百人受伤,四百万户停电,各地破纪录的阵风更是将路树连根拔起。风速破表,火车飞上月台。土石流埋了多间屋子,有养殖场挂了两万尾锦鲤。农损更是严重,不会有老农看到歪头邮筒就能得到什么“疗愈”。一夜浩劫过后,还在工作的公司被说成“老板罔顾员工安全”,不在工作的公司,又被说成“不顾人民死活”。两名台电工作人员在云林被不满停电太久的六名民众手持球棒围殴。风雨中还有一名女子苦追出租车被拒载,纷纷乱乱,叫苦连天。
茱帕看到电视里正说着,台风日当晚有一对情侣叫外卖比萨,比萨做好了却谁都不肯去店里取。最后男生冒着风雨取回比萨后,回到家直接说要和女友分手。女生于是拿起了桌上的刀子,戳了男友的心脏,男友宣告不治。女生觉得好害怕,主动报警,说男友在家中z.sha。警方想来想去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有人冒着那么大风雨出门取回比萨之后突然决定z.sha。调阅监视录像带才查明事实原委。镜头里的那个女生一直在哭,想来也是台风惹火,叫人犯了癫狂病。那位可怜的男友,在天之灵要怎么原谅这位恐怖恋人,令他短暂的人间之行在一个盛大的台风天如此不堪地戛然而止。
一旁的马克也目不转睛看着电视机,只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看完新闻就直接滑起iPad。他总是这样。
茱帕透过住家的高楼窗户,望见楼下的溪流已没过树顶。好几株老树如绿色的香菇一般漂浮在黄色的泥水中,荡荡悠悠,天际灰黑的流云正随着溪流飞速奔跑,好像电影里恐怖片的场景,在那些云朵的后面,一定有巨大的怪兽们要纷至沓来。云物疾速奔走在那么小的台北城上空,也不知它们急急忙忙地到底想要去哪儿。楼下原本文艺、清新的单车车道、沿溪步道已经无踪无影,儿童乐园也不知去向。只有一望无际的水,一望无际的涟漪。水城台北由此而显得格外名不虚传,但更名不虚传的是,所有人都视之寻常地躲在自己温暖的舒适区中,并没有引发任何恐慌。好像有家的人就能傲然对外面的风凶雨恶毫不知情,那是故意的,也是任性的表情。那些被脏水淹没的地方,也曾是茱帕留下过许多回忆的土地。不止和一个人,不只是自己。点点滴滴,往事被汹涌的水流一股脑地覆盖,如今看来居然都不那么重要了,没有也就没有了。天灾为她波动的内心生活做了颇为彻底的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