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郑梨见外公最后面,在他床前。
外公此时枯瘦,就和遭此病魔折磨人差不多形貌,看着让人难过,又无可奈何。郑梨问他,疼吗?他摇摇头。问他,冷吗?他也摇摇头。又问他,饿吗?他居然轻轻地点点头。
前几日,郑梨母亲还在家庭微信群里说,医生说他排便稍微有点隐血,但眼下大概是不要紧,今年过年定挨得过去。可突然之间,他似乎就不行。最后在要不要送医院问题上,郑梨外婆与母亲爆发争执。最后母亲哭起来。外婆意思是,送医院也没有用。他刚刚从医院里出来,又进去,又出来,是给国家添麻烦,家里又没有车。外婆说,每次从医院里出来,站在寒风里叫不到车,都很想跟外公心去死。不过,这大概是她这生中极少、真心地想和丈夫同归于尽时刻。
郑梨母亲看到灶头上有碗鸡蛋羹,也是干枯形状,隆起黑色酱油都僵住。问外婆这是什,外婆说,几天前给他吃他不要吃。母亲问,那留着它干什?外婆说,他要吃就给他吃。母亲说,你为什只换床单枕套不给他换衣服?外婆说,上个礼拜换过。母亲说,你为什要这样对待他,他是你老公欸。外婆说,他马上要走,话也不能说,吃就要拉,不吃就不拉,他就是肠子恶毛病,你说吃好还是不吃好。他现在这样,吃和不吃样难过,拉和不拉都没有感觉。母亲把这些话用语音复述给父亲和郑梨听,整件事情原委被碎成段段,充满不忿情绪。郑梨母亲最后说,外公走时候,眼睛里流出泪水。外婆亲手去帮他拭掉,外婆说:“你看,你爸爸是舍不得你们啊!”
她们母女俩吵吵嚷嚷,折腾个晚上。郑梨母亲忙不迭通过手机把这些琐事汇报给家里,最终也没有给外公叫上救护车,外公就这样走。夜里九点,外公没呼吸以后,外婆悉数通知,子女们,通知外公老单位,通知外公堂表兄弟,最后才通知外公亲兄弟。母亲说,这种通知顺序表现老太太定是早有准备,她和外公亲兄弟们关系并不好。也有人在电话里说,在家里走,比在医院里走要好,持这样观点人还不少。外婆说,是呀是呀。郑梨母亲说,其实她等这刻等很久,都没有耐心。郑梨父亲问,那老太太现在人还好吗?郑梨母亲说,还好,通知完亲朋好友她就睡觉去。
贾俊叫来专车时候,郑梨下意识地拉起他手来,他们俩是牵手进电梯。结婚五年来,她已经很少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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