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离婚。“他把跟女朋友做爱的细节都一五一十地跟老婆交代了,为了证明他们那种干柴烈火是姜美丽给不了的。”小河撇撇嘴,“你说这个男人得有多幼稚?”
姜总要强,一口答应离婚。某次出差,喝多了酒,把心事告诉了同行的小河,还掉了眼泪。从那以后,她们俩再见面就有点尴尬。“出轨其实她过得去。就是老公说的那些细节她过不去。”
天稚一边喝汤,一边点头。一个人把自己的做爱细节告诉别人,别人又总会再告诉别人,到了最后,这场做爱里边站满了围观群众。姜美丽前排观看,而她们看着姜美丽在看,姜美丽混杂了痛苦和羞辱的表情,也天然是这场性爱里的一部分,不可或缺。年少总是轻狂,以为自己的爱情普天之下独此一份,他人不过是苟且偷欢。后来渐渐生出同理心,再听别人的故事,会有代入感。姜美丽的老公小有名气,她在网上见过他的照片,长得不能算丑,只是眼角和腮帮已经倒挂下来,一望而知是那种表面默默无语而内心百转千回的人。喜欢穿立领中山装,有几分儒雅。那是在某个国外的小众电影节上,他拍的纪录片获奖了。算他有良心,知道军功章里有姜总的一半。姜美丽在照片上穿雀灰色小礼服裙,挽了他的手一起走红毯。虽然不是明星,但是气质得体,是她自命的那种独立、知性的形象,非常拿得出手。他给了她最后的光辉时刻,她算是他的半个投资人吧,也许还是半个妈。她所有的文化虚荣心在那一刻都得到了满足,仿佛诰命夫人,按品大妆,上朝觐见。其实他们两人刚刚领完离婚证,只是还没对外宣布。颁奖礼和庆功宴结束之后,两个脸喝得绯红的人儿回到酒店,也只是按下电梯按钮各归各房,临别连句晚安都没说。礼花散尽,如此盛大的孤独。
小河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很奇怪,她第一个想到的念头,竟然是姜美丽。她眼前浮现起那个小女孩软绵绵地粘在妈妈腿上的样子,像两株共生植物,还有姜美丽刻意维持的腰身。她问天稚,“你还记得你是哪天怀上的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所有旨在生殖的性交都像一场紧巴巴的双边会谈。监测到左侧卵巢有卵子即将成熟的那天,天稚在外地出差。医院走廊里全是人,闹哄哄的,她打电话给大毛,喂来喂去听不见,最后她把头从护栏上伸出去,用了很大力气喊,“我要排卵啦!”
大毛指示,马上买张时间最近的飞机票回家,甭管多贵,只剩头等舱了也买。她奔向机场,好像身体里马上有什么东西要漏出来,据说圣杯的形状就是女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