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人全部散在各个街道中走远,袁征才从污水里探出头:“就去杀一个人而已,出动了上百号人不说,还分头行动,该说浪里淘沙警惕高,还是说他们胆小。”
张之敬不接他的话,以手撑地,翻身跃起,抬起右手,迅速地晃动几下。
袁征隐约在风雨之中瞧见几道身形凌厉,破开风雨急掠而去的身影。
他这才恍然惊觉老泥鳅的名号绝非虚言,先前若非他刻意,bao露,单凭自己和王爷二人,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跟踪。
张之敬回头踹了他一脚:“醒醒盹,小征哥儿,干活了!”
张之敬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呸地一口朝旁边吐了口嘴里的泥水,说:“这么大的风雨,再好的信鸽也飞不起来,连漠北的鹰隼都会转向,浪里淘沙的小娘皮儿有些手段。”
“鸽子你就甭提了,我们王爷去赴大美人的鸿门宴,怀里揣俩鸟儿算怎么回事?”袁征跟着他一道趴在淤水沟里,拿两个手指头堵着鼻子,“老泥鳅,你给王爷的那几个焰火令,防水吗?”
“王爷这么尊贵的人物出门,应该淋不着雨吧。”张之敬犹犹豫豫地说。
“呸!”袁征给他一巴掌,“就知道你不是个靠谱的!”
张之敬正要再说,耳朵蓦地一动,对面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混在风雨之中,听不真切。
军营里出来的人,不论身份,只认本事,袁征见识了他的厉害,被踹了满脸的水也不恼,利索地从沟里爬出来,跟上张之敬地步子,边走边说:“这些人是不是并不全是去杀严二的,还有些是障眼法,就是为了扰乱咱们视线的,老泥鳅,我说的对吗?”
张之敬微微点头:“是。先前陛下粗略估计了几个方位,咱们只要跟着这几路人就行。”
两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沉默片刻,袁征没忍住问道:“我还是没明白,中州四城百万人,找严二无异于大海捞针,陛下是怎么确定了他
他一把按住袁征的头,示意他噤声。
两人趴在南城的淤水沟里,身后是破烂不堪的茅草房,在风雨里摇摇欲坠。
此时已是夜半,街道上仍旧有刚下工回来的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能轻易掀翻屋顶的大风里,裹紧身上的短衫,冒着雨往自己居住的破屋里走。
少倾,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人一组,五人一行,踩着和寻常路人截然不同的步伐,防水的靴底踏出干脆利落地啪嗒声,连绵不绝,约数百人杀气腾腾地自风雨中走来,而后迅速在各个街巷中散开。
张之敬眯缝着眼睛,透过瓢泼的雨帘,身躯似钢钉般牢牢钉在藏身的淤水沟里,紧紧锁定着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