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落在闵疏的乌黑的
外头传来暮鼓声,闵疏回神,低声道:“一更三点,宵禁了。”
梁长宁对周鸿音说:“那今日先这样罢,再晚恐怕就要惹人注意了,赈灾路上有事密报,若真有民变,有机会就试试能不能收入麾下。”
周鸿音微微颔首,掀开帘子下了车,步入夜幕之中。
马车慢慢驶回王府,天空飘起小雪,等在门口的仆人撑开伞,提了灯迎接二人。
梁长宁下车走在前头,半晌都没见闵疏跟上来,不由回头看去。
寺和北镇抚司的禁军手里悄无声息杀郑思,还能断暨南的桥,定然身居高位手握私兵。今日走这一步说不定能勾出他来。”
周鸿音低头想了会儿,迟疑地说:“如今京中局势太乱,到处都是两党之人,若两次都是冲我来的,必然是为了我爹手上的兵权……会不会是太后?”
太后是裴家嫡女,裴家无将领,若想在京中立足,只靠一个垂帘听政的太后是远远不够的。
新帝继位后,先前定下的四皇子妃一夜,bao毙,连丧都没出,连夜就立了新后。整个后宫都握在裴家手里了,太后自然有精力开始谋求更多。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说到底,兵权才是权力的根本。
闵疏立在雪里,默然片刻,缓步上前靠近梁长宁,低声道:“王爷,文容醉酒被我推下河,今晚又出了这档子事,明日文沉怕是要过问。不如趁着文容还没醒过来,咱们混点假话进去。”
“你当文沉不知道这事?”梁长宁道:“西街回龙湾是什么地方,一砖头下去能砸死三个官,明里暗里到处都是各家的探子,不用你说,他消息快得很。”
闵疏道:“文容知道我从前是文沉的人,还把我当丞相府的奴才,今日认出我来,差点漏了陷,日后或许还有与他相见的机会,这次不解决,难免有下次。”
梁长宁看了他少顷,微抬下巴:“去吧。”
闵疏转身就走,梁长宁又道:“等等。”
闵疏摇头,面色平静,“我先前也这样猜。”
“可王爷说幕后之人不会是太后,我倒觉得太后也是个有手腕的,她为保皇上继位,几乎将国子监稍微沾了点血脉的皇室都赶尽杀绝。”闵疏看了眼梁长宁,说:“王爷几年前远赴边疆抵御外敌,是因为早料到有这一天,好躲过乱子握着兵权回来么?”
若真是如此,梁长宁能在十五六岁就有这样的格局和远见,今日又怎么会困于如今这小小险地?
“那倒不是,”梁长宁说,“幸得恩师指点罢了。”
这是闵疏第二次在他口中听到他的老师了,他低头默默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