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都是证词上白纸黑字写得分明的东西,他却还要再问一遍。闵疏摸不清他的心思,只好垂头道:“闵乱思治的闵,百密一疏的疏。”
梁长宁静静看了他半晌,玩味道:“闵乱思治没看出来,不过百密一疏倒确确实实。”
这话闵疏不敢回答,只能伏小做低跪在地上假装瑟瑟发抖。
火星子噼里啪啦地蹦,偶尔有一两颗溅落到闵疏的头脸上,被波及的皮肉很快冒起小水泡来。
梁长宁神色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道:“抬起头来。”
“二十五天,”他踩着闵疏的手指从他身上跨过,“刑具都走了一轮,嘴巴很硬。”
立刻就有人端来了黄花梨太师椅,然后毕恭毕敬地随立在一侧,双手捧着案几上的供词呈给他看。
他没接,大概是嫌脏,只用眼睛扫过一遍,然后似笑非笑道:“听说你对我忠心耿耿。”
闵疏小心谨慎,忍痛伏地而跪,“奴才对王爷死心塌地,绝无背叛之意!”
“我记得你是王妃的陪嫁。”
子。
这桩婚事成了谋权的筹码,对长宁王手里兵权虎视眈眈的除了垂帘听政的太后,还有闵疏的父亲文丞相。
半年前先帝崩逝,长宁王远扩边疆二十里,压着五国来使割城求和,先斩后奏逼五国君主签订长达十年的丧权条约,而后带着兵马凯旋归朝。硬生生给了当朝新帝一个又快又狠的下马威。
一时间朝臣站位分明,而闵疏的父亲文沉身居一品丞相,明面上就是个切切实实的保皇派。
梁长宁身着重甲上了鸿门宴,当日就受封长宁王,赐婚文家嫡大小姐文画扇。谁都心知肚明这是一道不怀好意的圣旨,但梁长宁眉头都不皱就接下了。
闵疏依言抬起
“忠心之意,王妃更甚!”
“你能做王妃的主?”
闵疏背脊一僵,暗道糟糕。果不其然,梁长宁转了转玉石扳指,漫不经心道:“既能做王妃的主,想必在文相跟前也是说得上话的角儿,你叫什么名字?”
闵疏没有抬头,他心思急转,只敢答后面的半句话:“奴才贱名闵疏。”
“哪个闵,哪个疏?”
他给了丞相府三百担聘礼,而丞相府回了他一百二十担嫁妆——其中就有闵疏。
但梁长宁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是文沉的私生子,也不知道他是怀有何种目的作为陪嫁侍卫走进长宁王府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闵疏想,他计划败露,空亏一篑,所谋皆空。
闵疏听见自己指骨被他抬脚碾断的咔嚓声,随即痛到失声。
梁长宁抬脚死死压住压他的手指不放,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不出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