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司令坐在沙发上,包厢里很静,下午三点大太阳从厚厚窗帘中挣扎出来,在桌沿泼出好大滩。他刚刚掏出烟盒,对面便传来句“闻不惯烟味”,只得悻悻地揣回口袋里,随便地把手往桌沿搁。这搁,却又龇牙咧嘴地不住抽冷气。包铜桌面早被烤成块烙铁,钟司令捏着手背检查,好大块皮子都通红,忙从杯子里倒出冰水往手上浇。对面令仪不作声地看着,鄙夷从他那双美丽眼睛里不加掩饰地照出来。假使视线能像阳光样有温度,钟司令恐怕早就给他看成个熟透人。
等到对方终于忙完这通,他才问:“那位巡查使是怎样人,你当真弄清楚?”
钟司令黧黑脸都被看得泛出红来,粗声粗气地道:“他不讲人情是出名,在宣城那几年,最怕就是撞在他手上。你尽管放心,温家要是能买通他,这官也不用再做下去。”
然而这对于令仪来说,实在算不上是什牢靠保证。因此他漠然地开口:“要是出岔子,未必有事,可你定逃脱不干系。还请你千万慎重。”
钟司令身子前倾,刚要把手肘往桌子上放,又像想起什,小心翼翼地挪个位置,压低声音道:“阮先生,这样个绝好机会不把握,们还要拖到什时候?温家光个何凌山就那难应付,现在温鸣玉也回来——时间紧迫呀!警局那帮不中用东西,先前就让他们案发当天就把人拘回来,可哪里知道,他们只带回来个女人。这女人把那帮蠢材耍得团团乱转,什都没问出来不说,第二天还巴巴把人送回去。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温家人,叫怎办呢?”
那日在珑园遭遇温鸣玉,显然给他留下极深刻印象,以致他说到后半段,竟忍不住向令仪大倒苦水。令仪眼皮垂着,这样长串话,他唯独听到四个字——时间紧迫。时间紧迫,连阮鹤江也这说,父亲留给他期限快要到。他用手指按着眼眶,重重地揉搓几下,昨天他晚上没有睡,本已打定主意不再插手燕南任何事,立即启程回沪清。但早上接到钟耀宗电话,他还是来,他想要报复。那伺候过敬渊佣人必定是温鸣玉故意送来,为就是击碎他对敬渊信任。令仪恨透这整件事,恨骗他敬渊,更恨揭破这谎言所有人。不管付出什样代价,他都想要报复。
“既然要办,就办得彻底点。”令仪终于道:“调过来烟土,刚好剩下七十箱,会让人将它们全部放进温家码头仓库里。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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