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有花奴,不愿成仙。”
睿宗丧满之后,李成器转迁袁州刺史,薛崇简转迁袁州别驾。薛崇简尚不能骑马,李成器便陪他坐车,逶迤车马缓缓行到这座陌生江南古城,当天跳入眼帘是缕缕云雾中万顷翠竹,脉脉烟霞散入连绵山峦,绿树城郭为他们展开幅苍翠古画图。车入城中,带着草木清香润泽气息扑面而来,竟像是窗外浮着淡淡云影,随手就能牵过缕来。
薛崇简伏在车窗上有些发怔,他原本觉得,只要有表哥在身旁,皇帝将他打发到何处烟瘴之地都无妨。他在经历过三年山愁水惨之后,蓦然被这浩荡清明景色震惊,只觉实在不像背井离乡之人迁客逐臣,可以拥有美好。
袁州古称宜春,因城中有美泉,夏冷冬暖,莹媚如春,饮之宜人而得名。李成器与薛崇简官舍毗邻,他们所挂刺史别驾皆是虚衔,不得干预地方政务,他们终于能够放下烦冗,有大半时间沉溺进这青山绿水之中。袁州四围皆山,以仰山风光最佳,山壁光滑峭立,月明之夜整座山峦都似在发着淡淡清光,如颗巨大明珠浮于天河之中。
此地茶花、毛竹极盛,薛崇简与李成器还是次年春天,才被此地山茶震惊,他们在长安见过牡丹,虽然花开极为富丽,但毕竟数量太少,丛丛各自矜贵地傲然独放。而此地山茶却是如火如荼开遍山野,任凭樵夫桑女采折。
每日似乎都在研究吃些,袁州富足物产能让这话题历久弥新。遗憾是江南不食羊肉与酪,李成器专程为此上表皇帝,于是常常有新鲜羊肉和羊乳从长安千里迢迢送来。李成器明白,他需要有些求田问舍表示,来让皇帝放心。而事实上皇帝从未放心,他偶然听说,自己某日拿起本乐谱扇凉,皇帝知道后大喜,道天子兄长自当耽于富贵声乐。李成器听到这传闻后只是淡淡笑,他们快乐是不同,注定此生无法相互理解。
袁州除新鲜野味与竹笋,此地米岭上更产种奇异红米,米粒细长,晶莹不透,微呈红色,但煮熟之后颜色加深,如颗颗细碎玛瑙堆满碗。薛崇简某日突然得主意,此地既有好水好米,何不用来酿酒?李成器当即赞许,两人从坊间请师傅教导,又从书中所载方子研习几日,在仰山下建两件竹屋,专做酿酒之用。酒浆如蔷薇中,又如胭脂泪,滴滴地渗出。李成器与薛崇简爱极那颜色,有时抱膝对坐,望便是个午后,他们终于不再吝惜时间,不再畏惧离别,连天地都在这香甜中要醉得做场春梦。
李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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