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时抬眼,下就看见她近在咫尺脸,当下怔神,“你……”
她亲他额头,咬着唇道:“你……你不要同皇上过不去,好不好?”她双眼又潮润起来,有如黑暗中明珠,令他心头猝然明,“虽不知你是如何得罪皇上,可皇上向来仁圣,绝不会因字墨之事而降此大罪于文臣。你罪不及死,为何要逼自己死?倘是你死,也不能好过。”她微微泣道:“你不要死,好不好?”
他迎着
他不耐烦地瞟她眼,心头竟有些怒意,“眼下已成阶下囚,不再是那吟诗作词风雅文士,你是瞎还是傻?”
她缓缓垂眼,泪珠儿无声而落,微微哽咽道:“求方大人许久,他才肯替请御史中丞廖大人通融番,让得以进来看看你。你就让在这儿多待会儿,不要赶走,可好?”
这串泪珠儿晶莹剔透,落在牢房肮脏地上,令他心底蓦地涌出些什东西来,却又硬生生地被自己压回去。
他转头闭上眼,不再看她,也不再与她多说字。
她果真就在旁边静静地看他,许久都没吭气,最后轻轻地将食盒盖起,准备起身离去。
有人进来,也丝毫不为所动。
左秋容站许久,才声不吭地走近他,蹲下来,将食盒里面饭菜样样地摆在他身旁。
光线幽暗,他缓缓睁眼,看清是她,不由皱起眉。
她低着头道:“方大人说,你是修史时候下笔不知轻重,触怒皇上,才被下狱问审。”
他眼神清冷地盯着她,字不发。
他却忽然问道:“皇上出征日子可是定?”
“三日后。”她轻轻答道。
那,他还有三日可活。
他闭着眼,脑中浮现出那千军万马铁蹄尥动场面,心中黯然叹口气。
恍惚间,忽觉额头上冰下。
她又道:“方大人也为你着急,听得这事儿后便与其他几位学士联名上奏,替你向皇上开脱求情。奈何近日来朝中上下为皇上亲征事忙翻天,皇上不理会自不必说,中书几位宰执亦是没空管你这事儿。你且再在这儿委屈几日,方大人自会想法子救你出来。”
“不必。”他终于出声,嗓音低哑:“叫方大人不必再为费心,没用。”
她默默抬头,在昏暗光线中仔细打量着他,眼底突然闪出些晶莹,口中小心翼翼地问:“他们……他们没给你动刑罢?”
他见她这神情,心头便起阵烦躁,低声道:“出去。”
她嗫喏地朝后退小半步,蹲稳后才道:“这些,这些都是新鲜饭食,你吃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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