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馥之抬眸轻瞥他,“你只问借粮,又何须管如何筹这粮?到时给你三万石便是。”
沈知书自是知道她性子,却还是忍不住道:“你连个为什都不问?”
她轻轻哼声,“你白日里在官衙大立杀威,沈大人狠绝之名不过半日就传遍这青州城,何须再问为什?无非是庞幕那个蠢人让朝廷才拨粮草被火给烧,才让你连身段都不顾,跑来求。”
他眼望着她启合红唇,心中说不出是什滋味。
但听着她那无所顾忌言语,他脸色不由霁明些许,胸中因此事而起阴霾也扫而光。
今日他说来求她,她竟也不觉惊讶,倒令他有些怔迟起来。
厅中静许久,严馥之才又淡淡开口:“何德何能,有什事儿能帮上沈大人?”
这声沈大人登时让他回神。
沈知书轻轻皱眉,仍是直接道:“找你借粮。”
她面无惊色,语气平静道:“要多少?”
袭红裙如花儿般地漫进厅来。
映目便是双明眸,配上两朵晃得人眼花珠玉耳坠儿,直叫这厅中都因她而明亮三分。
“府上人找来时正与人约在听戏,时不好走开。”严馥之走两步到他身旁,伸手揭案上茶盖,端起来饮口,“沈大人下回要来可得提前告知声,免得又像这次样苦等半天。”
沈知书脸色沉。
北面战火纷飞,但青州城中大户人家们仍以为这战事与己无关,纸醉金迷日子也依旧在过,似是什事儿也耽误不他们享乐。
骂朝廷命官庞幕是蠢人,恐怕也只有她说得出这种话。
他低声道:“着人拿纸墨进来,给你立借据。”
她听,静坐
他怔下,没料到她连为什都不问,口中迟疑道:“三万石。”
“好。”她唇间轻吐此字,连丝犹豫都没有,好像他问她借只不过是她头上支钿钗。
沈知书时间僵愣不能言。
三万石并非小数,纵是她严家财大气粗,也不可能轻松拿得出这多粮食来与他。
半晌,他终于走近她步,眉皱愈紧,“你如何筹得来这多粮?”
她捧着茶盅站会儿,才抬眼看他,“今日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你竟会来找。”
沈知书僵僵,直截当道:“有事求你。”
“想来也应是如此。”她撩裙,直坐下去,神色有些意兴阑姗。
自打他去年奉诏回京述职、又以转运使职重回潮安,他二人已有近半年时间没有见过面。
她自然是不会去找他,而他也未主动登门造第来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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