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意有讽刺,她被说得又脸红起来。
若非是为此次骑射大典,只怕她也不会特意抽空来练骑术,说到底也不过是因怕在大典上丢人罢。
可他今日明明在睿思殿理政,因不得空才叫旁人带她来校场,怎眼下竟又自己跑来?见他身上袍子也未换,想来是从睿思殿直接过来。
莫不是故意嘲笑她来?
想着,她便忍不住回嘴道:“陛下可会讲理?平日里臣何来丁半点儿闲空?”
场边有几个小黄门奉旨来此陪她骑马,此刻皆是看得揪紧心,单怕她个不小心又让这马儿发癫。
孟廷辉驭马来回跑两次,这才挽缰转向,叫它出箭道,绕圈儿慢跑阵儿。
那边忽然传来人声,“陛下。”
她勒缰回头,眼便望见那匹高大黑骏。
鎏金宝鞍在雾色霞光下散着淡淡光芒,马上男子常服御袍卷在腰间,双长腿松跨马侧,七分俊挺之外更有三分不羁。
是与过往不同,今次大典上“引马”之人竟是甫入枢府不到半年孟廷辉。
以女官为骑射大典“引马”之人已足以令人感到惊讶,而这竟是由枢府几位老将所主张,则更是让人感到瞠目。
这无啻于堂皇告诉众人,他们对于这个以文臣之身入枢府视事女子是颇为赏识。
如此来,孟廷辉在朝纵非权势滔天,然其在二府地位却绝对无法令人小觑。而如今朝中自两制以下文臣中更无人敢言其是非,便是两制以上臣工们亦对其颇有忌惮之心。
·
他敛笑,
她下子脸红起来。
不由又在心中暗啐自己没出息,又不是头回见他这模样,怎还是如此心跳若狂?
座下枣红马儿见那黑骏,顿时又有跃跃欲试、与其争疾慢之势,抖长鬃就欲冲上前去。
她慌忙挽缰吁喝,费劲才将马儿控住,当下心跳速疾,怕它真又发起癫来、甩她下背。
他闲闲地驭马过来,冲她低笑:“眼下临时抱佛脚,可会晚些?”
天微暖,宫城北面校场上覆雪化化融融,早已被人清干净。傍晚劲风横扫而来,箭道两侧腾起片沙雾,在远天落日余辉照映下透着别样霞色。
枣色马儿弯垂下长颈,前蹄半屈,时而尥道上薄土。
孟廷辉身着骑服,逼自己耐心地抚顺它长鬃,拢辔轻轻唤它声“青云”,见它粗粗喷鼻息,这才小心地攀鞍而上。
她拽着缰绳原地转圈,觉出它较之以前似是温顺些,这才沿着箭道慢慢催它小跑起来。
想到这枣红色犟马被赐名为青云不坠,她就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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