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摇头,转身绕去案后,开始俯身研墨。
他盯她会儿,才又走回内殿,着宫人送水进来让他洗浴。
身上袍子汗渍冷湿,却好像带她身上微微淡香,令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她淡淡语气、轻动模样是那强烈地印入他脑中,如她那些胆大放肆行径,让他触便忘不。
这感觉,令他忽而有些不甚舒服。
那个少年却对她说,他母亲曾经有言:夫佛以善道化人,苟志于善,斯奉佛矣;彼铜像岂谓佛邪?且吾闻佛在利人,虽头目犹舍以布施,若吾身可以济民,亦非所惜也。
幼小她仍是不懂,只是傻呼呼地看着他,个劲地往他怀里缩。
他抱紧她,又轻轻地对她道,若吾身可济民,吾不所惜也。
过这多年,她才懂得这句话到底是什意思。
于宝和殿殿试时,看见他高座在鎏金龙案后那刹,她就知道,他将来定会是大平王朝最贤明君主。
修撰职上出个什差错,朝中绝没人能保你。”
虽然这话听上去像是警告,可她只是淡淡笑,轻声道:“臣知道。”
他又被她弄得有些好奇起来。
她不怕他。
点都不怕。
·
皇城外更鼓声远远传来,甚是飘杳。
入夜已深,案前邸报尚未复完,肩颈已是酸不可耐。
他扔笔在案
望着他覆冰霜似脸,看着他寒如深渊似眼,可脑中想起只是那年那个温俊少年。
她又怎会怕他?
非明主所为,他断不会做。
未几,外面有宫人进来,将外殿角高案上点宫烛,又备笔墨纸张,凳上铺锦垫,动作麻利极。
他负手进内殿,将今日内都堂里呈进折子都拿过来,堆在案上,向她道:“京外诸行路递上来,按抚司分好让看;京中六部三司递上来,按轻重缓急通禀;门下省封驳回来,统统再驳回去。”说完,他看着她,“可有问题?”
她转身去放衣物,垂眼深深吸气。
无论他如何冷言厉色,她也不会怕他。
十年前那个寒雨之夜,在那座破庙草棚之中,那个面孔英俊少年那温柔地抱着她,低声哄她睡觉,还给她讲他母亲对他说话。
停废潮安北路敕额之外寺院尼庵,不是要害她们无家可归,而是要禁私度僧尼、禁僧俗舍身、断手足、炼指、挂灯、带钳之类幻惑流俗者。
那时候她冻得泪眼汪汪,听不懂他说话,只知道好多寺庙尼庵里铜器佛像都被官府人收去用来铸钱,可是佛像怎能够用来铸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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