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为朕留下吗?”
“没法说从今往后……”严清鹤说,“但少留几日,且要不命吧?”
皇帝忽然笑起来,说:“那朕要感谢你。”
严清鹤说:“不必谢。陛下尚未找到新欢,只好勉为其难,免得您再抱怨自己是孤家寡人。”
这个笑话不太好笑,但两个人都笑起来。他们在起时,很少这样笑。然而此时,天下大丧,红纸都换作白布,他们全都没有好心情,却莫名笑得这样开怀。
前尘往事虽多,然而太子毕竟只是个孩子,说到底是无辜蒙难。
虽然皇帝说,就算太子真没,也还会有新太子。然而也并不是真就这样容易,太子也毕竟还是皇帝亲骨肉,是皇帝很喜欢、寄予厚望孩子。
皇帝为此事杀许多原先在太后宫里人,还有太子身边。然而杀人于泄愤或解决问题,都并不是很奏效,他依然心有余悸。并且他很清楚,这样事情只能防,而无法禁止——人们各怀鬼胎,只要站在最高处,万人膜拜,也是万人觊觎。不管是太子,还是他,或是与他相关人,总要承担这样风险。
但皇帝忧虑与恐慌很少表现在脸上。皇帝看起来十分平静,只是过于平静,而很少说话。
严清鹤说:“陛下,您看,做您身边人,是要冒险。”
严清鹤知道皇帝心中难过。太后过世,太子中毒,太后怨恨他、暗害太子,哪件都会使他难过。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别人都害怕皇帝发怒,但有几个人在意皇帝难过呢?皇帝说皇位使人心硬,然而他毕竟也还是个人。是个人,也就有骨血亲情,也就会感念别人关怀,也就会为背叛和怨恨伤心。
从前皇帝使他难过,而又不在意他难过。但他到底不如皇帝心硬,如今皇帝放下身份回回地向他道歉,求他回应。他虽不敢接皇帝真心,却又不忍心冷眼看皇帝难过。
他们笑过场,感到头脑里有些空茫,然而胸中郁结之气确乎是消散些。皇帝说:“世安,朕感谢你。朕是说真话。”
禁歌舞宴会,爆竹集市,这年过得没滋没味。年假过,就又开始各自做事。严清鹤已经没有多少事情要做,校对整合也不要他亲自去做。
皇帝重新忙碌起来,忙起来就能忘许
皇帝说:“是啊。”
严清鹤说:“如果有天,有人用来要挟您,您定会舍;如果有天,因为您出事,没命,您也还是照样过。”
皇帝说:“是啊……”
皇帝说:“你回家去吧。”
严清鹤问:“您想要留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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