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昏睡中似乎也察觉到柔软触感,苍白指尖动动,颤颤巍巍地握住赵钧手指。他分明病没什力气,抓着赵钧手却像是抓着救命稻草,甚至让人怀疑,如果想挣开他需要同这个病重之人好番搏斗。
……这是他在风雨病痛中想念怀抱,即使他曾予他欺瞒、折辱、悲苦。
那瞬间,赵钧眼里几乎落下泪来。
也只有在这样时刻,他们才能毫无敌意地相见,指尖碰着指尖,掌心靠着掌心,在光照不到地方做世界上最亲密爱侣。待到郁白醒来恢复如初,望着他神情又会冷淡漠然,如同剑拔弩张宿敌。
他又想起赵镜话。有些事,绝不是抓越紧,就越不会丢。就如同掌心沙砾,攥那样紧,却都从指缝间溜走。
李德海传来那句话是“郁公子高烧不退,恐有性命之忧”,也难怪赵钧脚步如此急迫。
是夜,风雨大作。阁楼昏昏地燃着盏油灯,灯影被窗外冷风冷雨吹凌乱,重重幔帐内,郁白身上盖着条雪白锦衾,正静静睡着。
赵钧满身风雨地赶来时,郁白正皱着眉低声梦呓,似乎在唤谁名字。他踯躅片刻,解披风附耳过去,听见郁白口中低低喊着名字是“赵钧”。
不是“长姐”,不是“阿娘”,而是“赵钧”。
时间赵钧很难描述自己是什心情。他是该为郁白在昏睡中想念人是自己而欣喜,还是该为他们已经破裂关系而遗憾?在郁白心里占据首要位置,这曾经是赵钧梦寐以求,然而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无丝毫用处。
但,将郁白留在身边,天长地久或许还有转圜余地,若是将他放出宫去,万里江山偌大江湖,他又该去哪里
余清粥没料到赵钧来这快,连忙行礼:“见过陛下……禀陛下,郁公子这病原本是普通风寒,只不过旧伤未愈,心思郁结,饮酒过度加剧病情。拖到今天确实凶险,不过微臣开药,想来过今夜便无妨。”
“饮酒过度?”赵钧皱皱眉,再探郁白额头,靠近些许,果然有淡淡酒气萦绕。
这是喝多少——赵钧本想着郁白酒量差成那个样子,喝成这样估计只用两杯,谁料转头瞧见少说四五瓶开封罗浮春,登时默然。
酒量不怎,倒挺能造。他心中轻轻叹息几声,挥挥手,余清粥识趣儿地退下去。
床榻上,郁白双眸紧闭,呼吸不稳,明显睡得并不安稳,烧倒是退些,在病症和酒精双重作用下,苍白面色泛着些许不正常红晕。他静默地看很久,轻轻伸手碰碰郁白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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