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墨发披散、身子颤抖,脸埋在双掌中,整个人缩成小小团。
乌宇恬风心揪紧,他转身扯过锦被,将凌冽虚虚圈住。
凌冽身子立刻僵。
乌宇恬风将下巴磕到他肩上,“哥哥梦魇。”
凌冽颤抖,口中片腥甜。
其实,在阿曼莎说出那些话时,凌冽就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动摇。他不再从容不迫、不再置身事外,他在意小蛮王、也在意他们之间种种。
不是毒蛊,也不是利益,更不是家国天下、黎民百姓。
而只是他心,只是因为他心。
凌冽抖得厉害,眼眶发胀,他狠狠咬住嘴唇,唇瓣因他发狠力道而渗出点点艳色——
他们没有未来。
里攮攮。他则披上外衫,挪到面临榆川窗口,拉起百叶窗——
夜幕下榆川深蓝而静谧,揉碎月光洒落点点银斑。
凌冽凝眸看着,思绪又飘远:和亲远嫁,原是他脱身之计。
可这路上,百越刺杀坏事、阿曼莎吃醋搅局,小小女童阿幼依又横插脚、让他卷入乾达反叛,最终阴差阳错留在南境苗疆。
固然有蛊毒作祟,但乌宇恬风腔赤诚,他不是瞎子,不会看不到。
乌宇恬风没盼着凌冽回应,他往前凑凑,用自己胸膛隔着被子贴紧凌冽,双臂收拢,让人更深地契入怀里,“哥哥不怕,梦都是假。”
凌冽想哭又想骂,最终只是用力挣后,转过身来
镇北军仇还要他去报,简先生和元徽年间发生事儿还要他去查。
他终有天要离开南境,他给不乌宇恬风从今相守、往后余生。
他要做事颠覆朝堂,他要行路注定孤苦,阉党、外戚、皇室,三方势力、没有股容得下他。乌宇恬风跟小太阳样,照进他这方冰冻结霜天地,莽撞又坦诚,却始终不是他同路人。
凌冽心绪激荡,点儿没察觉身后小蛮王已经醒。
乌宇恬风迷茫地揉揉眼,发现怀中人消失,他呼吸都停瞬,他急坐起来,很快就发现在窗边缩成团凌冽,他立刻下床急走,两步后,忽然发现凌冽不对劲——
且小蛮王生得好,嘴甜会撒娇,愿意宠他、哄他,第时间叫他开心,又总能给他惊喜,让他忍不住松懈、忍不住渴盼,想再留会儿、哪怕只会儿。
可镇北军……
他如何能忘记镇北军、忘记待他如子郭云老将军,忘记那二十万与他并肩作战过兄弟?他背负血海深仇,如何配拥有平安幸福、如何能贪恋夕温存?!
凌冽垂眸,慢慢将脸埋入双掌中,身子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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