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儿?”
“去治你的病。”身边的郑艳面无表情地说。
大黄牙司机笑了一下,说:“就快到了,别着
尽管秦穆一万个拒绝,但秦爱华还是去学校给他办了休学手续,理由是治病。
郑艳连班也不上了,带着秦穆跑遍了K城的大医院,得知同性恋无法治疗之后,失望地指着医生鼻子怒骂“连心病都治不了叫什么心理医生”,被保安赶了出去。她不死心地转头搜寻犄角旮旯的中医诊所,拿着“神医”开的“偏方”回家,一碗一碗地给秦穆灌。
秦穆不声不响地由着她折腾,给药就喝,被骂就听,挨打就受,每天仍坚持自学和复习。他想着总有一天父母是能想通的,那时他就能回去上课了。他竭力压下心里的恐慌,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预演回校可能会面临的状况。他宽慰自己,最糟的不过就是同学们拿他当成一个怪物看待,谁都不理他。反正他之前也没有什么朋友,独来独往惯了,等考上了K大就能摆脱窘境重头开始。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韩章,内心充满愧疚,是他无端给对方带来了麻烦,是他的错。
就在秦穆一面牵挂着韩章,一面努力规划未来的时候。一墙之隔的郑艳正辗转反侧地为他的“病”发愁。身旁的秦爱华已经看电视看得睡着了,时轻时重的鼾声像随时要断气一样。她烦躁地从他手里拔出遥控器,刚要关电视却停住了。她身体前倾,定定地盯着屏幕上的午夜广告,像是病入膏肓的人发现了长生不老药般,浑身每个细胞都兴奋了起来。
命运的大笔在无声无息中划下了一个顿点,饱沾浓墨之后拐折向另一个方向。
秦穆记得那是一个周三,天气很冷。郑艳一大早就带着他出了门。目的地很远,他们中途换乘了三次。最后那辆598路走走停停地开出了市区,晃晃悠悠地抵达了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偏远郊县。下车之后,有个看起来20出头的瘦长青年上前来问:“是郑女士吗?”
“对对,我是。”郑艳将秦穆往前推了推,“这是我儿子。”
青年脸晒得很黑,满脸都是青春痘。他用一种莫名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秦穆一阵,予兮读家抿了抿唇,丢下一句“跟我上车”就转头走了。
郑艳和秦穆跟着他上了路边停着的铜黄色面包车。车虽然破旧,但擦得很干净,驾驶座上坐着个五大三粗的司机,冲着他们笑了笑,露出一嘴熏黄了的牙:“坐稳了,这段路不好开。”
面包车驶出了县城,越走两边越荒凉。破旧的房舍在颠簸中从视野中后退,取而代之的是荒芜的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