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怕卫瓒那神魂不属模样,钻牛角尖,非要看着他不可。
所幸外头黑黝黝片,只有疏疏几颗星子挂在天上,树底下,院外头,都没有人。
沈鸢这才稍稍放心几分。
可隔会儿,却又莫名其妙听着极轻极细声音,从屋顶上传来。
旁人兴许只觉得是猫踏过屋顶。
知雪问:“小侯爷呢?”
他道:“回去睡。”
知雪:“……回去啊?”
他本正经问:“不然呢?你想留他?”
知雪说:“留他做什,这不是怕他……”
沈鸢忍不住伸出手,像安抚大毛二毛样,轻轻哄着揉过下巴,又抚过脸去。
轻声说:“回去睡吧,不然知雪她们见,像什样。”
两个姑娘跟他亲妹妹也差不许多,从前不晓得他跟卫瓒那些纠葛也就罢,如今已发现,哪好意思让她俩瞧见。
卫瓒垂眸说:“知道。”
沈鸢心尖便忍不住软下。
鸢说:“不能再喝,会儿知雪端着药过来,怕就更苦。”
卫瓒怔,这才反应过来,为什这会儿屋里头只有茶。
是怕喝甜水,越发喝不下药去。
沈鸢眉眼弯弯,说:“看也看够,会儿能自己回去睡?”
卫瓒攥着茶杯,抿着唇不语。
沈鸢却忍不住轻轻喊声:“…
说着,瞧见左右还有侯府侍女,又有照霜冲她使眼色,才噤声,两个小姑娘交换半天眼神,才将洗漱东西放下,差使着人将屏风撤,又心思复杂地出去。
年纪不大,想那多干什。
是她俩该想。
沈鸢慢悠悠把口中杏脯嚼嚼,咽下,不知怎,竟唇角弯弯。
待洗漱过,众人散去,又忍不住轻轻掀窗。
看着卫瓒可怜巴巴、老老实实出去,又不禁抿着嘴唇笑笑。
他实是有些倦,在床上迷迷糊糊阖会儿眼,等到知雪端着药碗和蜜饯盒子进来。
沈鸢舌尖儿还残留着些许蜜水余甜,再瞧那黑漆漆、碗药,果真像是比平日里都苦许多。
却是什也没说,端起碗,口气喝干净。
再把酸甜果脯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嚼着。
沈鸢竟然有些好笑。
他实在很难见着卫瓒这般模样,小侯爷卫瓒什时候不是意气风发,任性嚣张。
说句要顶句,谁也别想让卫瓒吃亏受罪,只有卫瓒故意气着他、顶着他、强迫他份儿,哪有卫瓒乖乖听话份儿。
这会儿却是失魂落魄大狗似。
这大狗眼里头还只有他个,眼巴巴地守着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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