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眼睛睁得大大
，昔日仙气飘飘小道士，这个时候就像只呆呆，圆滚滚青蛙，又像是被煮熟
螃蟹，莹润如玉脸上红通通。
王二叔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将船桨划得飞快，船桨捣碎晚霞，惊动水面上浮萍与水蜘蛛。
他畏惧夕阳。
每当日落，便干脆将自己锁在屋子里，静静地等着太阳彻底落下去，待到天色暗下来，方才出门。
玉琼不能多陪他，他如今已是蜀山新任掌教，冗务缠身，玉真此时也不在蜀山中。
这
晚上，他心绪难定，未曾入眠，干脆捧着卷道书依案夜读。
读至深夜，困意渐渐袭来，他揉揉额头，趴在案几上睡着。
“小师叔，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孟玉琼低声道。
常清静脚步窸窸窣窣地踩在雪地上，闻言道：“还好。”
不远处论剑台前有几个蜀山弟子在练剑，你来
往，其中个竟然跤从论剑台上跌落下来。
常清静浑身怔，瞳孔放大点儿。在玉琼看过来时候，复又摇摇头。
这是他老毛病，他听不得重物落地声响。
开眼看他时候，清冽眼底仿佛有耿耿星云，有风雪下千里山川。
那双眼，使他认定，他就是常清静。
他沉默许多，也冷寂许多，皲裂唇瓣微微动，颔首唤他。
“玉琼。”
破碎虚空只是个骗局，长生亦成种折磨。
人之将死，他渐渐地开始多梦，梦境无非是她。
她跑得太快，他抓不住她。
或许是这次身处在熟悉幻境中，他又梦到她。这次梦比之前任何次都要甜美。
十五六岁模样，正值青春最好时候，她坐在床上笑嘻嘻地拍着水，唱着歌儿。
哦呦呦歌声飘过芦苇荡，直飘到山那头去。
她回去之后，他就落下许多大大小小毛病。
这是其中之。
余下，诸如晚上彻夜难眠，闭上眼，就是她穿着身大红嫁衣，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恐高，他上不楼，去不高处，甚至，也御不剑。
他同时也看不得女子红色罗裙，冬日梅，街角红色灯笼。他下意识地逃避切跟红色有关色彩。
常清静不知道用什
法子，让自己成现在这副模样，会老会病会死。
他在等死。
玉琼喉口仿佛梗住，说不出句话来。
自打见到常清静这第眼起，他就意识到，他在平静地等死，等个归宿，个终结。
几百年没见，再见面，哪怕心里也再多话，也都成几句尴尬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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