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熬夜人当然会这样,虽然不知道他周五白天到底有没有休息,但是从赫斯塔尔晚上下班到现在,他在快二十四小时之间可秒钟都没有睡过。但是那些发青皮肤和他眼里血丝显然没有让赫斯塔尔对他大发慈悲。
“你选择这些颜色花卉吗?”赫斯塔尔问道,“真是轻浮色彩搭配。”
“啊,是,是,冷酷分尸连环杀手当然会这说啦。”阿尔巴利诺把最后个装着花朵泡沫箱摇摇晃晃地放在地上,直起身来,“确实不是会把个血淋淋大活人布置成米开朗琪罗《创造亚当》
凝视着他,眼睛是种美丽薄荷绿色。她灵巧地向边歪头,那个动作令人联想到天鹅。
她轻缓地说:“爱你,孩子。”
然后她在清晨光芒中张开手臂,被逆光和朝霞绘成个富有隐喻意味剪影:看上去近乎像是纤细十字架;大风为他们送来水汽和清晨岸边苦涩泥土气息,雾霭之中传出两声鸟鸣。
——然后她身躯坠落下去。
许久之后,那朵绣线菊随着泡沫起浮上水面。
在他心里有时偶尔燃烧起来那种火焰究竟是什呢?那种违反他志愿、不停地流着罪恶泉水,究竟是什呢?他责备着他躯体,但是罪恶却是从他内心里流出来。他精神里有部分东西,像蛇样柔软,卷作团,和他良心道在博爱外衣下隐藏起来——这究竟是什呢?难道这是孩子气或青年人轻浮习气在作怪,把自己置于上帝仁慈之下,以为自己就因此得到超升,高出切世人之上吗?
周六下午,接近黄昏时候,阿尔巴利诺把许多鲜花带回木屋,还有些绸缎。
许多、许多鲜花:大量淡红色木芙蓉和郁金香,被插在酚醛塑料发泡制成绿色花泥里面;些赫斯塔尔确认是红色罂粟花植物;脆弱浅蓝色绣球花,被小心翼翼地用纸包起来;成束蓝色梭鱼草,数量几乎和绣球花样多;还有另外种鸢尾科淡蓝色植物,阿尔巴利诺说那其实就是番红花——这不能怪赫斯塔尔不认识,他对这种植物最大解就是,它们用来做香料时候他吃过。
这些花全都是浅蓝色和淡红色,只有罂粟花颜色稍深,色彩搭配总体来说相当轻快。阿尔巴利诺带回绸缎蓝色和那些绣球花颜色差不多,赫斯塔尔在脑海里过遍阿尔巴利诺本子上草稿,大概明白他要干什。
阿尔巴利诺显然知道他是明白,因此单刀直入地问道:“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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