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奉冰想。他当真只是来讨食儿。
奉冰有些迷茫,但感受到裴耽的哀恳,仿佛推拒他是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渐渐只能放松。亦或许是因为裴耽的那只手——它慢慢地抚过奉冰后颈的要害处,轻而又轻,悄悄地擦过了肌肤上细小的绒毛,连衣领都保卫地竖起,好像要抵挡它,但抵挡不住,它伸了进去——
奉冰蓦然压低眉毛,呻吟了一声,看不出是舒适还是刺激。衣领之下仍有一层里衣,但那衣料纤毫分明地贴着奉冰的肌肤,柔软地任对方揉搓。裴耽突然感到不可思议,这一具身体曾与自己同床共枕三年,这一个人曾被自己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上,可是自己此刻极清楚,自己的手绝不应再往下抚摸了。
他克制住了动作,却在吻上更加用了力气,好像要从奉冰的齿缝间夺回自己。可奉冰自觉没有什么可给予裴耽的,自己曾经有过的一切,明明都早已奉献过。
是啊,自己甚至那么明白地说过,“再也不会有人,比曾经的那个我更爱你”。
…
他不忘,他偏不忘。
他不能向前走,如果四哥不与他同路,他宁愿在歧路口上等到死。
奉冰许久未得到他的回答,低头瞧他,眼角还染着微红。裴耽却突然直起身子,兀地吻住了奉冰的唇。
*
爱一个人,不啻于开天辟地。重新去爱一个人,却不啻于末世宣法。
“你在想什么?”裴耽颇懊恼地低声说着,牙齿往奉冰柔软的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蓦然间狂风刮入,将门口的小灯哗地吹熄,花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奉冰大吃一惊,礼尚往来地咬回去,但听裴耽一声闷哼,奉冰自己先跳开半尺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摸着黑去踹他,低声怒骂:“你怎么咬人呢!”
裴耽没有争辩,默默地承受了。
只是刹那间事。
灯火刹时摇晃起来,奉冰往后跌出半步,裴耽立刻扶住了他。
奉冰下意识挣扎,接吻对他来说已是极其陌生的事,可是裴耽扣着他的后颈,掌心既温热又强硬,令奉冰动弹不得。他没有闭眼,于是清晰地看见裴耽的表情那么生硬,连颤动的眼睫都静止住——但他的嘴唇却那么软。
奉冰甚至不知该如何反应,伸手去推裴耽,却被裴耽另一只手握住,五指都插入他的指缝,缓缓带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胸膛。
奉冰不得不将手指都蜷曲起来,握成一个小拳头,抵抗裴耽的五指和心跳。裴耽衔着他的唇,在他呼吸间低唤:“四哥。”
他悄然伸出舌尖,舔吮、描摹奉冰的唇,一点点地,像在啄食那唇上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