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倪素眼皮似有千斤重,她说话越发迟缓,“你只等这会儿,好些,就请人给你买好多香烛……”
“好。”
徐鹤雪抬首,灯烛照在他肩背,氅衣之下骨形清瘦而端正。
他手放在倪素额头,就这在夜半无声之际,岿然不动地坐到天明。
“徐子凌。”
倪素喉咙烧得干哑,能发出声音极小。
“嗯?”
但他还是听到。
发觉她有挣扎起身意图,徐鹤雪按着她额头,说:“不用。”
指节蜷缩下。
徐鹤雪立即收回手。
他坐在床沿,氅衣之下,袍角如霜,浓而长睫毛半遮无神眼瞳,半晌,他复而抬手,这回倒是准确地碰到她额上帕子。
已经不算湿润。
倪素仿佛置身火炉,梦中兄长还是个少年,在她面前绘声绘色地讲只猴子被放进炼丹炉里却烧成火眼金睛故事。
即掀帘出去。
不下雨晴日,阳光被棂窗揉碎斜斜地照在地上,屋中熏香味道幽幽浮浮,倪素隔着纱帐,看见道淡如雾影子立在窗边。
他安安静静,也不知在看什。
倪素这样想着,却没说话,只是压下眼皮。
中午吃些素粥,倪素下午又发起高热,蔡春絮让玉纹去又请医工来,她在睡梦中不知被灌几回汤药,苦得舌苔麻木,意识模糊。
天才亮,倪素高热便退。
蔡春絮带着医工来瞧,倪素在睡梦中又被灌回汤药,快到午时,她终于转醒。
玉纹端来碗粥,旁还放
她想起身点灯。
他知道。
“那你怎办?”倪素轻轻喘息,在晦暗光线里努力半睁起眼,看着他说。
“可以等。”
徐鹤雪失去神采眼睛满是凋敝冷。
忽然间,
倪素只觉天地陡转,她抬首望,满枝冰雪,落她满头。
几乎是在那种冰凉冷沁温度袭来瞬,倪素下睁眼双眼。
屋中只盏灯烛在燃。
她呆愣地望着坐在榻旁年轻男人,发觉梦中冰雪,原来是他落在她额头手掌。
玉纹夜里为倪素换过几回湿帕子,后半夜累得在案几旁睡过去。
倪素烧得浑噩,屋中燃盏灯烛并不是她亲手点,徐鹤雪眼前漆黑片,只能循着她梦呓声音判断她所在方向,步步挪过去。
她意识不清,会儿唤“兄长”,会儿又唤“母亲”。
徐鹤雪伸手要触碰她额头,然而眼睛失明令他试探错方向,指腹不期碰到她柔软脸颊。
正逢她眼睑泪珠滚下来,温热滴落在他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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