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格子衬衫男人已经离开。
丛安河驻足,他突然想到暖黄暗光下那双泪眼。或许是为舞台上车夫精神消亡,或许被生活压垮在寻求发泄出口……这个人到底为什哭,他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不过这不太重要。
话剧有时曲高和寡,但总归能演给人看,他想,这样就可以。
散场时间不早不晚。丛安河本来不着急回去,但他刚收到短信,说是有个货到付款大包裹六点左右要送到别墅。
是剧院下属小剧场,两层只有将将四百个座位。丛安河戴上鸭舌帽离席时,出口流动人口总计还不到四百半数。谢幕时连掌声都稀疏。
做这行就是这样,寂寞常有,鲜花却难得。签剧团,月月到账工资不多,但对着舞台下仿佛黑洞寥落还是要肯弯下腰。
丛安河捧着中午出门买几束金百合,他逆着人流边走向后台边想,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值得吗?
后台气氛很热闹,空气快活。
丛安河和几个新人演员礼节性地拥抱,“今晚回去睡个好觉。”
信息素每次交融都不亚于次厮杀,搞在起是得多想不开。
受虐狂吧。
黎宵又叫声,摄像才回神大步跟上:“来!”
独幕剧是从近代杂文集选编,视角聚焦在群青年车夫。原著在业内口碑很好,但因为风格接近荒诞主义,剧本内容晦涩,受众并不广。
演员都是新人。
时间突然仓促起来。但他刚抬脚,却被人从后方叫住。
“丛师兄!”
丛安河回头,朝他奔来是刚刚那位领头姑娘。她很瘦,手臂挥动起来时没
演员有男有女,额头上妆被汗水脱半面。
年轻躯体因情绪高亢而十分鲜活,心跳如擂,隔着马褂布料和截混沌空气,他依旧感知到热度。
领头姑娘乐呵呵地擦擦汗:“那就借您吉言啦!”
丛安河给人塞小束花,金百合明黄瓣尖轻摇。他笑笑,目光却带点儿不同寻常郑重:“梦想成真。”
没走侧门安全出口,丛安河压着帽檐,途径座位旁斜坡。
丛安河早上坐在中间第二排看彩排时,左右前后就空无人。直到下午两点开演时,身后才落座位中年男人。
格子衬衫,黑框眼镜,瘦得就剩把骨头,望着舞台不知道怎就滚出眼泪。
他哭得无声无息,在顶灯散射下看见两串狼狈水光,像冰棱沿着灰黑水泥板化开痕迹。
丛安河递给他张纸,男人接过,以点头代谢,摘眼镜,把纸巾折叠后按在眼角。
谁都没说话,直到场戏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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