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得如同泼墨,祠堂门不关,风穿堂而过,四周长明灯上烛光被吹得轻轻晃晃,时间点滴地过去,楚珩已经在祠堂内跪快两个时辰。
他膝下没有蒲团,直接跪在冷硬青石地板上。
他在想楚歆和楚琰。
黑云深处有闷雷在隐隐作响,钟平侯楚弘来到祠堂门前,满面复杂地看着这个他从不曾解儿子。
数日前,接到怀泽急信,他盯着几行字看不下百遍,怎都无法相信,自己膝下那个最不堪用次子楚珩,居然……定是弄错!他反复这样想,可是怀泽城楚家人既然将信急传过来,必定确认再三,更何况信后还附张东君小像,漓山那些弟子叫他“大师兄”。
满桌珍馐玉食,吃到嘴里却味同嚼蜡。
这顿早饭是在片沉默中结束。
其他庶子庶女们告退离开,只楚歆、楚琰留下来。
怀泽城里恰有楚家分布重要产业,楚珩是东君消息就是这般传过来。从这道密信抵达钟平侯府那刻开始,家中切都不样。
叶氏坐在钟平侯侧,扫过底下垂眸敛目姐弟两个,这已经不是难受、不平、使心计能够改变动摇。
不会有假。
这些年,弄错是他们钟平侯府!
楚弘呆滞许久才勉强认清这个事实,他心情久久难能平复,神不守舍好些天,此刻亲眼看着这个素日无闻儿子,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至今莫如父子,他们本该再熟悉不过,可如今却陌生疏离,时间他竟分不清是欺瞒和错失带来恼恨更多些,还是震惊过后欣喜若狂更占上风。百感交集莫过
去年夏天,楚歆和韩国公世子韩澄邈定婚事。叶氏闻知梗在心头,过后也给自己嫡长女千挑万选个门第高贵亲事,虽说不及韩国公府,但她女儿是正头嫡出,父族母族钟鼎簪缨,腰杆子硬,嫁过去丝毫不仰人鼻息。而楚歆呢?钟平侯膝下个庶女,有父族无母族,嫁给裕阳韩氏继承人,她委实高攀,过得好与不好都要看旁人脸色。
但如今,叶氏再看着她,漓山东君姬无月亲妹妹,半点不含糊门当户对。娶她,韩澄邈当真不亏。
叶氏攥着手里帕子,往后这姐弟两个,都不是她能够插手或阻拦。钟平侯和楚珩父子两个怎说和,东君跟楚家又会如何,更不是她能问。
叶氏陪着坐会儿,起身抚抚裙裾,寻个借口离开,世子楚琛、女儿楚璇向钟平侯行礼,随即也跟出去。
花厅里只剩楚歆楚琰,钟平侯坐在上首,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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