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色沿眼廓晕开,上浓下淡,两瓣红唇映衬身大红色花帔,上面绣着繁缛团凤图,对襟是素白底,淡蓝色纹,珐琅彩片与贝珠组成硬头面——大青衣穆桂英扮相。
芳姐见他没动静,柔声道:“小北方?”
文祺点头回应,同陆小昭起进更衣室旁边化妆间。
水儿镜子,周围圈白灯,每个桌位都放着红白油彩,定妆粉,锅烟子。只有个位子上坐着人,正往自己拢好湿发上贴片子。
芳姐问文祺:
房门打开,外面片满堂彩,唱曲人是个哑嗓,音色却高亮,二胡节奏渐快,腔调再起:(二黄原板)二老年古稀无后实惨,周梁桥拾子接传香烟。
是《清风亭》段唱词。文祺走到围栏前,向下望去,远处是方光线聚拢舞台,站着对儿老头老太,皆是花白胡子粗浓眉。两人相互搀扶,拐杖撑住佝偻身子,水洗过度亚麻长袖幅度不大往空中轻抛,神色忧苦:清晨起到学中把书念,但愿得老天爷,保佑姣儿早早成名,从今后也改换家园。
抱紧手中相框,文祺扶着楼梯缓步下来,站在正堂右侧,凝视台上演员们动作。先是近处桌,其中位男客人注意到他,与同伴附耳交谈,再是由点及线小声议论,最后吸引过去半座厅堂目光。
文祺头亮丽棕发垂至锁骨,侧别在耳后,露出削瘦脸线。茶楼里灯光是温和暖黄,被舞台耀眼白光衬,变得黯淡昏沉。视线仿佛隔着层浅淡水玻璃,可他生好看,叫看他人不由得眯起眼,清正眉下是湿润眸子,水灵透光,五官因鼻梁更显立体。皙白额头,薄淡唇,第直观雌雄莫辩,再眼,是个分外惊艳少年。
就是衣服不怎合身,大不止个码,松垮挂在平窄肩上。
起些喧吵声,演员同琴师并望过来,陆小昭刚给客人上好新茶,瞧见文祺,个健步,拉着他去后台。
声音倏尔撤出耳畔,陆小昭把围在脖颈上方巾摘下来,擦擦脑门上汗:“小北方,肖爷交代,得看住你,不能让你乱跑。”
周遭安静没多久,闷在更衣室里嬉笑声逐渐清晰,大门敞开,乌央群胭脂粉黛甩着艳色水袖哄闹着往外走,路过文祺身边,纷纷侧目,年纪大些花旦都认识他,有些惊讶唤道:“文……小北方?”
文祺茫然看着这些混杂各色香水、妆容不旦角们,时分辨不出是谁在叫他名字。
“快进来。”这个音色熟悉,是尹月芳,文祺抬眸,霎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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