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淮一回府,余氏哭着求他,“三郎,三郎……元茂还小,耳根子软,都是别人唆使才敢去赌。你大哥只他一个儿子了,三郎,你饶他一回罢。”
裴长淮道:“嫂嫂,他不是元劭,已经不小了。若是再这么纵着他胡闹,日后等他闯下弥天大祸,我才当真无颜再去面见大哥。”
裴元茂梗起脖子,冷笑一声,道:“如今你就有颜面去见我爹爹么?连上战场都不敢的窝囊废,占着本该属于我爹爹的爵位,在侯府一干孤儿寡母面前摆架子、耍威风,我呸!”
余氏一听,眼泪掉下来,扑过去狠狠捶了一下裴元茂的背,“你个混小子,你在胡说什么!谁教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元茂,快跟你三叔道歉!”
裴元茂道:“我没说错,也不道歉。裴昱,你要打便打罢,
到底是他睡了裴长淮,还是裴长淮睡了他?
寻春声音细若蚊呐,“将军,奴……”
赵昀挥手道:“滚滚滚。”
卫风临看出赵昀情绪不佳,也不想做一条被殃及的池鱼,随着寻春一起出门。
赵昀唤住卫风临,“你,回来。”
是谢从隽第一个开办的,能宴请到京城的世家名门,必不会是个泛泛之辈。
还有在北营的武搏会上,素有“武陵军第一猛将”之称的贺闰就曾是谢从隽的手下败将。
即便不论这些,就瞧他冠了一个王姓“谢”,也知是个贵人。
可再贵也好,这人已经死了。死人能作什么数?赵昀没将谢从隽放在心上,对他也知之甚少,只依稀记得好似是什么功臣之后……
管他如何,到底在裴长淮的心里分量不轻。
卫风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过赵昀却能瞧出他真正的心思,道:“又不是让你去办什么苦差,帮我查一查谢从隽。”
卫风临颔首道:“是。”
……
正则侯府,祠堂里烛火如星,荧荧通明。
裴元茂跪在祠堂前已有半个时辰,他娘亲余氏站在廊下,经婢女扶着,也陪着哭了半个时辰,却也不敢唤他起身。
思及此,赵昀有些心烦意乱,将毛笔撂下。卫风临见他不打算练了,放下墨条,唤人进来服侍。
没多久,寻春端着一盆热水进到书房,将布巾荡涤得湿烫,递给赵昀净手。
赵昀擦手也擦得心不在焉,越擦越烦躁,一把将布巾投回盆中。
水花溅起,烫了寻春一下。他打了个哆嗦,赶忙跪在地上。
赵昀看着这小倌,不免想起芙蓉楼那一晚,裴长淮身手不凡,要是铁了心地不愿意跟他行风月之事,赵昀其实也奈何不了他;裴长淮既然心里愿意,那事后又想让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