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垂在额前湿发微微动,极其轻微地摇下头。
御剑目光中露出笑意,语气更加温柔:“那你该怎做?”
屈方宁全身向下软垂,连踏在地上足踝都似无法撑起,喘息数次,才艰涩道:“大哥……再也不敢……”声音极为虚弱,细不可闻。
御剑见他嘴唇翕动,上前步,附耳他脸颊旁边,柔声道:“什?”
屈方宁鼻音浓浓,抽噎道:“不敢再骗你……不敢……”
抿在耳后,在他下颌、脖颈涂抹均匀,又执软毫轻蘸白芷汁水,在他头脸、脖颈上绘上几枝硕大花叶。打底勾边完毕,却故意避开眼耳口鼻,只从左颌下针,渐向颈下增递。见城主肃然危坐,不动如山,既无叱责之语,也无叫停之意,遂手脚麻利地换针、运刀、点染、覆墨,顺着之前打出丝络,将他他整片左颈肌肤刺得血肉模糊。
这纹身与屈林家热染上色路子截然不同,每步都是以中空之针向刺破肌肤里浇灌染料,复以毫厘之微银刀划刻成型。疼痛之剧,犹似钢刀刮骨,铁索牵肠。起初之时,屈方宁急怒攻心,破口大骂,甚污言秽语也骂出来。纹刻半刻,已经浑身颤抖,痛得再发不出个字,只能徒劳无力地咬紧嘴唇。到最后时分,上下嘴唇都咬得血迹斑斑,头发汗湿得绺绺往下滴水,脚底下滩黑色水洼,头颈低垂,脸色惨白,不知是死是活。
鹘穆尓回身揖,从袖底窥视御剑鬼面具下神色:“城主,他昏过去。您看是否还要继续?”
御剑目光落到屈方宁左颈下大团青色狰狞之物上,淡淡道:“不必。这样够。”起身上前,抬手碰碰他颈下花斑其色、凹凸不平肌肤,头也不抬地问道:“最后道工序是甚?”
鹘穆尓恭谨道:“是点……漆。”
突然之间,声惊心动魄剧响从二人之间发出,似是只手被人牢牢扣住。看时,只见屈方宁条右臂竟已脱离镣铐,业已探到距御剑胸口
御剑漠然道:“点甚?”
鹘穆尓心中寒,声音微颤:“回城主,是点重漆。”
御剑拇指指腹轻轻抚过屈方宁流血不止脖颈,开口道:“动手。”
鹘穆尓只得着人烧制。重漆烧至浓浆状时,见御剑立在屈方宁身前数尺,手捧住他脏污削瘦脸,痴迷地摩挲他耳廓、面颊,心知这情形万分诡异,鼓足勇气劝道:“城主,这重漆点,就再也洗不去。”
御剑无声地叹口气,眼睛却直胶着在屈方宁脸上:“宁宁,你听见没有?这辈子都带着这个掌记,做永远小奴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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