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出生这一天,妈妈为了保护他做出了放弃自己生命的选择,翁施明白,是因为妈妈爱他,最爱他。
“生”和“祭”是生命轮回的起点和终点,妈妈用重逾千斤的爱将他安稳放置在了起点,自己却走向了那个终点。
“以后我给你过生日。”宋尧声音微微沙哑,搂住翁施说。
他这样反而让翁施无所适从,有
那天晚上他躲在被窝里和爷爷打电话,他说爷爷我好想你,爷爷让他乖乖听话,如果你不听话,你阿姨就不喜欢你,你爸爸就不要你了。
于是翁施明白了,连爷爷也不会给他过生日了。
宋尧心脏一坠一坠地发沉:“那你的同学们呢?朋友们呢?”
“他们觉得我是丧门星,克死我妈,都不和我玩的,”翁施皱了皱鼻子,“真是封建迷信。”
他说的云淡风轻,甚至还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和平时说玩笑话没什么两样。
涂画画,问他:“那你的生日,都是怎么过的?”
“不喜欢过生日,”翁施说,“从来都不过的。”
宋尧眉心轻拧:“你的家人呢?不和你一起过吗?”
翁施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我小时候爷爷会给我煮长寿面。”
“后来呢?”
也许二十三岁的翁施确实已经看开了,但三岁的翁施、十三岁的翁施呢?
每个应该庆生的日子里,小翁施都在干什么,会躲在某个角落掉眼泪吗?
“宋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惨啊,”翁施转过头,看宋尧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哭笑不得地说,“我不难过的,很小就不因为这个事情难过了。”
八岁那年的生日,他用攒的早饭钱为自己买了个小小的蛋糕,在家人入睡后点亮一根小蜡烛,把妈妈的照片捂在掌心,在心里给自己唱生日歌。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丧门星,从不觉得没有妈妈是一件羞耻的、丢人的事情。
“后来我进城了,不和爷爷一起住,爷爷就不煮了呀。”翁施说。
那时候爷爷好疼爱他,给他煮一碗有虾、有香菇、有鸡蛋的面,牵着小小的他去墓园看望妈妈。他跪在妈妈坟前给妈妈磕头,痴痴地看着墓碑上妈妈的黑白照片,想着原来妈妈长这样,真好看。
后来他到了城里,爸爸觉得他生日的这个日子不好,不吉利,于是让他和弟弟一起过生日,尝试着让他叫阿姨“妈妈”。
翁施从来都很听话,唯独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强烈的排斥,他为什么要和弟弟一起过生日?为什么要叫阿姨妈妈?
他不愿意,不愿意就这样抹掉妈妈在他生命里留下的痕迹,嫌弃他的生日不吉利,他可以不过,有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