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应许用尽了全力,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碎的不成调的音节,“我早该发现的”
脑梗绝不是毫无预兆,近段时间爷的精神很不好,半小时的新闻都看不完就昏昏欲睡;夜晚他常听见爷在屋里压抑疼痛时低喘的声音但他实在是太累了,每当白知景不在身边的时间,他甚至连呼吸都觉得疲惫。
从夜市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应许会检查一遍药盒,看爷今天吃的药对不对,接着把第二天要熬的粥泡进水里,再洗干净爷换下来的脏衣服脏裤子每个夜晚他都在机械性地重复这一系列工作,然后闭上眼,强迫自己在天亮前睡三四个小时。
爷知道他辛苦,不会说自己哪里疼了哪里不舒服了,应许就也假装自己没发现,他总是想要快点赚钱赚更多的钱,每周给爷买药,给爷买更好的药就没问题了。
就是在他一天天的逃避下,爷出问题了。
,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白知景,笑着说,“景儿,没事的。”
白知景看了看病床上呼吸平稳的爷,又看着应许的眼睛,想从他毫无波澜的眼神里分辨出应许此刻是什么心情。
但应许表现得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你先回去,下午还要上课,我在这里就行,英姿一会儿也会过来,别担心。”
“应许”
白知景吸了吸鼻子,应许总是想要一个人去面对所有事情,应许总是这样讨厌,应许总让他心疼,应许真坏。
“没事没事,没事啊,”白知景胸膛里好像有个小钻头,一个劲儿往他心里钻,钻得他一阵阵的刺痛,“应许,我在呢,没事啊”
应许收紧手臂,像落水的人抱住一根救命的浮木-
大约半个多小时,应英姿赶到了医院,她双眼通红,瘪了瘪嘴唇,趴在床边哭出了声:“爷哥,爷怎么样了啊?没
“我刚才在想,”白知景扭头看着窗外那棵滑稽的歪脖子树,声音闷闷的,“我在想如果我有时光机,我就把你变成小应许,做大人太累了,我们都不要做大人好不好,你是小孩子,我也是小孩子,爷也还年轻,不会生病的”
应许喉头一哽,他长久以来堆积的勇气、镇静和稳重,终于在白知景这番幼稚的话语面前土崩瓦解。
“应小许,小应许,虽然你总说我是孩子,”白知景攥着拳头,直直地站着,像一棵挺拔的小树苗,“但我也可以照顾你和爷。”
应许重重闭了闭眼,抬手紧抱住了白知景,把脸深深埋进白知景的腰间。
白知景一愣,接着松开攥成拳的十指,学着他受伤时应许哄他的样子,轻轻抚摸着应许的后脑:“没事了没事了,应许不怕,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