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杞把销售公司的工作辞了,他想把重心放在乐队上。
他对闻又夏说起这事时,闻又夏反应平静。他们分别前拳脚相对,闹得很不愉快,自从邱声病倒,他们反而握手言和,也不再在狭窄的排练室装不熟,有点当年的状态——闻又夏更多在意乐队作品,顾杞则自觉地处理其他杂务,不让邱声劳神费心。
当然,回到从前还有一个明显的表现:顾杞又开始多管闲事了。
按理来说,邱声在休息阶段,那么乐队的排练就没那么必要。
他们现在还没写新歌,《飞鸟》的录制也准备完毕,只等邱声回来立刻进行,闻又夏甚至回奶茶店打了两天零工,结果这天被顾杞一个电话抓到了太果的写字楼。
对闻又夏而言,重新接受自己的困难程度更甚于与邱声重组乐队。
“银山”从来没正式宣布过解散,对外的说法始终是“活动中止”,但随着主唱销声匿迹,其他乐手也各自活动着——如卢一宁期间被拍到在多支乐队兼任鼓手——乐迷们基本就懂了,这是名存实亡。
闻又夏最颓丧的那段时间极其抗拒再接收任何关于乐队的消息,不只银山,包括所有的有关这个圈子的人、事、物,都被闻又夏排斥。
经历了一场梦想崩塌,人生毁灭,闻又夏觉得自己再无指望。他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过,在乡岭时自不必提,哪怕去了南桥找了个公司上班,看上去生活稳定但闻又夏依然像行尸走肉。
“未来”成了虚幻,生活随时可以终止。
“什么事?”闻又夏提着贝斯琴盒走出电梯,看见的就是顾杞在等他。
“邱声今天突然要恢复工作。”顾杞说,“我就跟你打电话了。”
闻又夏眨了眨眼:“他好些了吗?”
“好个屁。”顾杞头疼,“他要真好了我立刻出发去城隍庙烧高香,操心《飞鸟》呢,说什么以前那版本的伴奏不太好直接发,他要把音效全部重新录。我拦不下他了,你去吧,这傻逼现在的状态要么睡觉要么发呆,根本不适合工作!”
顾杞倒豆子似的说了
他没料到还能有再提起贝斯的这一天。
一开始只是很机械的演奏,想着可以多陪邱声。可时间久了,闻又夏居然从中获得了一丝欣慰。停留得很短暂,却隐隐约约让他看见了久违的期待。
尤其亚湾的事发生后,闻又夏觉得自己和邱声之间裂开了一个口子。
过去是玻璃墙,从中间、或者边角破了一点点,扭曲了彼此的形状而且不太好看。涅槃总伴随着痛苦希望并生,今后也未必圆满,但总要尝试着再次触碰。
就当再为了邱声、也为了自己,拥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