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奏吉他弹得如泣如诉,邱声突然起了谈性。
“你们知道为什么这首歌叫‘2099’吗?”邱声说,“因为2099年是还没来的、离我们最近的一个世纪末,我特别想活到那个时候。”
乐迷们开始笑。
下一段副歌开始时,邱声听见某个从不出错的演奏机器呲花儿了。
首演完美收官,带来的蝴蝶效应超出柳望予的想象。
邱声心情得到了极大的缓和,连胃部隐隐的痉挛都感觉不到了:“快结束了,最后一首不唱乐队的歌,不过是我写的,所以也没差。”
“叫《2099》,听过吗?”
“听过——”
“那再听一次我唱吧。”
大病初愈后邱声写的第一首歌。
在她的蓝图中这次演出只要顺利结束就行,接下来他们会进行一个小型的三城巡演,帮助乐队适应走到“地上”的转折期。然后录专辑,在新年时顺利发行当年夭折的第二张,标题邱声都起好了,就叫《理想世界》。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首演翌日,柳望予的电话就被同行打爆了。
“有个真人秀想找你们。”柳望予疲惫地撑着额角,“像‘小酒馆’那种形式,在一个地方自主办演出,场地待定,会有一些故事线。他们钱给得很慷慨,但不可能很自由,说白了就是演,要不要接你们自己定吧。”
综艺,邱声听见这两个字霎时一个头两个大。
众所周知地下看不上地上,小众看不起主流,国内乐队去真人秀走穴犹如自砸饭
乐队没了,他也没想过卖给任何人,就留着自己唱。后来捏着歌词思考了很久,又抱着吉他弹了两遍后要试试,一张嘴,没发出声。
他从那时起唱不动歌了,心理原因,一拿吉他、一开嗓都让他想起跪在后台四肢发软的那个夜晚,整件事对他而言都像一块心口的大石头,不搬发不出声,一搬走可能就会没命。邱声到底惜命,被柳望予劝了几次就从善如流地把歌卖给桑雪,自己也做了桑雪的制作人,任由她那把适合当乐队女主唱的嗓音帮他挥霍感情。
《2099》这首歌被乐评人称赞同时兼具“爱而不得的绝望”与“撕心裂肺的隐忍”,邱声听不懂,模模糊糊地觉得好像是当时的心情。整首歌编曲相对简单,贝斯线闷着,在最后一刻前面的压抑全是酝酿,就为了这一声放开。
至于那放开的一声,邱声想了什么?
他不常分析写曲时万千思绪,现在重新回到livehouse,能够顺畅地演一场,听见那声如玉山崩塌的贝斯,突然记了起来:他恐怕当时在幻觉中气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要拿刀砍了闻又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