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演技烂,但柯屿演戏态度是专业。在普拉多熏着暖气车厢里,他两手揣进衣兜,掌心攥着指甲,裂开个生疏笑,讨好地身体前倾,又退回去,同时下意识地看眼旁边男人。
“尴尬、紧张、自卑、不确定——但是还有戒备。你听说过雄竞吗?为博得雌性欢迎,他们会争奇斗艳互相搏斗厮杀。飞仔很卑微,但他把菲姐当成自己女人,嫖客他不在乎,但这个男人姿态让他觉得他也在把菲姐当成自己女人。”商陆把自己改过剧本递给他,“同时,不要忘,飞仔晚上没有睡觉。通宵人神经纤细敏感,任何刺激都会被放大十倍,往往更容易哭、更容易愤怒、感动,做出些示弱或偏执、或事后懊悔不已愚蠢决定。”
“所以半夜两三点不要逛淘宝?”
商陆笑下,顺手在他脑门上弹个脑壳儿。
柯屿吃痛,
“怎来?”商陆念着菲姐台词。
“火车,从宁市到昆明,昆明转丽江——山洞好多,山好高。”
男人问:「这谁?」
柯屿等着商陆念下去,商陆说声“停”,“眼神不对。”
“怎不对?”
两人回到车上。顶灯捻亮,照出纸上字,还散发着油墨味。车外偶有行人经过,但到底天冷萧瑟,因而并不喧闹。
商陆手上拿着两份:“这个是昨天你拍给原版,这个是拆分过后。明天有三场重头戏,场是你看到菲姐院子里有另个男人,场是激情戏,接着就是菲姐跟你哭诉求饶。”他似笑非笑:“激情戏对你来说没有难度。”
柯屿:“……你又知道?”
“看过。”
烟灰扑簌簌落身,柯屿骂道:“谁让你看。”
“飞仔在干什?”
“在等菲姐介绍自己。”
“不是。”
“怎不是?飞仔很紧张,不确定菲姐会不会欢迎自己,也不知道她会怎介绍自己。”
“你演给。”
“跟阿美场,跟菲姐两场,看过脚本,很粗糙,是你额外创造发挥。”商陆想着刚才在电脑里看到片段,手搭着椅背微微靠近,意味深长地说:“不愧是谈过六次恋爱——柯老师,你很熟练啊。”
柯屿把夺过剧本:“闭嘴!”
飞仔在那个上午见到菲姐。她还是穿旗袍,裹着条鲜艳摩梭族手工披肩,飞仔在古城里见到过,每家店都在卖,十五块钱条。
身后跟出来个男人。中年、精壮、眼窝深陷,像以前经常在菲姐屋子里进出嫖客。
“菲姐。”柯屿跟着对白念道,抬眸静静地看着商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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