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又是说了一回折煞,莫了才道:“实在不必。”
从前他也是不多言语的正经地仙,如今心知撑不了许久,才爱请人来说说话。
他笑一声:“现时洋派,安庆城里都垒了教堂,我这山神庙是不大有人来了。”
“再过些年头,怕也是要砸了。”
他看一眼涂老幺的衣裳,小西装立领的,怎样看怎样精神。
来寻她,恐怕也会如她一样走入这山神庙,来问我话。”
李十一润了润干燥的嘴唇:“然后呢?”
山神想了想,说:“然后她说,方才她讲的这些话。”
“千万别告诉你。”
最后一个字挑了上扬的尾音,似一个短促的休止符,山神的手不能动弹,若可以,涂老幺觉着他恐怕是要立时捂住自己的嘴。
李十一若有所思地“唔”一声,同他道了别,越过门槛往外去。
涂老幺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下拉嘴角自我审视,连山神做久了都脑子不灵光,可见人活一遭,还是得多读书勤学习,才不至成个傻子。
又问了几句,山神忆起来宋十九往前头何家村的方向去了,李十一道过谢,便要同涂老幺离开。
要迈出门时,她转身又瞧一眼山神破破烂烂的形状,方才接头上去时,里头的稻草芯子都烂了,怪道他吐气里有一股腐味,怪道他才说了没一会子,便神情倦怠口齿不清。
连宋十九紧要的那句话,也是最后才记起来。
李十一忖了忖,说:“待我寻着她了,替你塑一副新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