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说不是。”
“她说,她想要忘了她自己,做回傻姑娘。”
“嗡”地一声响,仿佛是远处的撞钟声,又仿佛是源于李十一的心底。
她想要勾唇笑一笑,又觉眼里雾蒙蒙的,令她刚将笑意释放出来,便不自觉地抿住了唇角,提不起来丝毫往上的弧度。
涂老幺叹了一口气,扫过宋十九挪过的木桌。
山神不信,见她眉心挂着愁,哪里是无欲无求的模样。
“那姑娘便想了想,问我,懂不懂令人忘却的法术。”
“我便问她怎么了,她说,她此刻十分想念一个人,却不晓得那人是不是如她一般想念她。”
一滴水坠在李十一的心湖中央,她握了握指节,目生清澜地看着山神。
山神道:“我顷刻便懂了,怕是受了情伤,我便问她,做什么要忘了呢?”
不知府君大人为何要扮成这个模样,但他见李十一面色不大好,又急着弥补方才的过失,便在李十一收回手时主动搭话:“前几日我头掉了,也是一位姑娘替我安上的——便是那位白旗袍的小姐。”
李十一的眼帘蓦地掀起来,盯着他:“你果真见过她?”
“见过,见过,拉着一位罩着脸的小丫头。”
“小丫头走累了,在院子里歇脚吃果子,那姑娘便走进来同我说了会子话。”
自别人口中听到她的消息,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奇妙,令李十一的肋骨间充气一样涨起来,又是软又是疼,仿佛此刻叠了宋十九的影子,在阳光也如此好的下午,站在这破庙中间,仰头看山神。
半晌,李十一才又开了口:“还有么?”
“有。”
“她说,她心知那人会
“她说,她从前是个傻姑娘,所思所想都是那人,那人说的什么,她统统照做,想都不必想。”
“可是后来,她不傻了,却变得贪心,她从要一丁点的爱,变成要许多的爱,最后想要满心满意的爱。她开始想要回报,想要平等,想要十二万分的肯定与包容。”
她开始觉得委屈,也明白委屈是源于计较。
“世间痴情对无情,泰半是如此。我立时了然,问她可是想要忘了那无情人。”
李十一心脏一缩,将嘴唇抿住,呼吸苍白地停驻。
方才扶过山神头的指尖酥酥地痒起来,不晓得她触到的是不是同十九一样的地方,连想象都令人心悸。
“她说什么了?”李十一的嗓子轻柔极了,尾音略哑,像抹了一层沙。
山神想了想:“她问我,日常佑着什么,灵验不灵验。”
“我见她可爱,便问她可有什么要求的。”
“她说,”山神回想宋十九的语气,摇头,“她没有什么可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