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眼神只是瞬,李十又低下头,语气淡淡:“要学字?”
春萍不意外她是如何听见,只点点头,走过去靠在书桌边。
她不开口,李十也未有主动教学心思,只放任她认真瞧。
李十今日练是瘦金体,狼毫格在指间,游走时把持着细瘦分寸感。
“挑支笔。”幅字写完,李十停下来,示意她看向桌面上笔筒。
颠许久牛车,还有幸碰着伙赶路陆兵,这才安生到重庆。来便逢着阴雨,在城外山神庙里晕好几日,睁眼摸黑进城,七拐八拐,便寻到这方院落。
“怪道晓得上海呢。”阿音笑盈盈,将瓜子壳拍在绢子里。
春萍点头,梅瓣落到她颈后,软绵绵,她动动脖子,会子才道:“果真要回上海?”
阿音偏头看她,噗声笑:“你这小人儿,怎跟癞子狗似,总皱着面皮做什?咱们走是走,总不致撂下你。你见着你涂老叔便晓得,泼皮无赖咱们都没嫌弃,更何况细皮嫩肉小丫头呢?你安生将心揣肚子里。”
春萍幼嫩眉头略微动动,嫩芽儿破土似,面上却没旁动静,暗想想,才转身提步往屋子走,才走三两步,她又停下来,盯着阿音脚腕子,小声道:“若要赶路,你这穿不成。”
春萍颔首,屏气凝神左右瞧,仿佛在做件十分有仪式感事,李十笑笑,替她拣支兔肩紫毫,又抬手添两回墨,亲试几笔。
她侧脸格外好看,哪怕视线清冷,起落呼吸却暖似春风。
香炉上方是歪歪曲曲烟雾,窗棂隔断是歪歪曲曲朝阳,春萍歪歪曲曲地伏在案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李
阿音挑眉,阿罗抬起眼,在春萍沉静瞳孔里瞧见压抑得厉害伤痕,最后她绷直下巴抿着嘴唇,再没说句便扭头进屋。
“神神叨叨。”阿音下巴沾着块瓜子皮,懒怠怠地扶起腰身。
进屋子,她定定心神,提步往楼上去,李十果真在书房里,燃炉白豆蔻和甘松混杂香,挽着袖子写字。她今日散着头发,身白色长旗袍,略宽大些,不似阿音同十九那样婀娜有致,腰部空荡荡,前襟也不大突兀,配着她精巧腕骨同颈边小痣,将旗袍穿出别样禁欲感。
她抬眼看向春萍,她眼神像抚琴,将方才被挑得紧绷弦慢悠悠地按下来,再以指腹揉。
春萍在这个眼神里瞧出与前几日李十不同地方,似身体里沉睡人慵懒地伸手将困倦鼻端抵住,而后以将醒未醒眼神眷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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