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心里咯噔声,有微妙预感,好似有人在拉着她心尖轻轻拽拽,下秒又轻柔地抚把。
宋十九朝她伸出手,抿抿唇:“你过来。”
李十迟疑瞬,走至她
“世事变幻,神思万千。若从前不是此刻,明日又是不是今日?这个时辰,还是不是下个时辰?”
“你心里头,又是哪个?”
“你从前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你最是通透,最是聪慧,怎如今却又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呢?”
她连抛好几个问句,扔得李十眉头微微蹙起来,她又回哑口无言,依稀记得这仿佛是第三回。上回是她质问自己凭什不能喜欢她,再上回,好似是在个繁华却空荡街道上,有位怒气冲冲小公子,仰着下巴同她辩驳她朱厌罪责。
宋十九这才温情地住嘴,好会子才说:“你瞧。”
得铺天盖地,将滋养切渴望生灵。
李十说:“是,害怕。”
宋十九睁眼时她害怕,怕面前她不再是从前她。横公鱼说生情露时她害怕,怕那不知所起份情有荒诞起因。阿罗说孟婆汤时她害怕,怕宋十九尽忘前尘里有不应被忘却刻骨铭心。
她想无数种可能在折磨自己,但是没有。
她自小不是个走运,娘将她卖给师父时,只说是学手艺,她用个来月才明白,爹娘说来瞧她是假。
“前世今生,你都说不过。”
“今生前世,也都打不过你。”
“因而有些事情大抵是命中注定。而可以随意更改那些,想来也无关紧要。”
茶汤凉,热气也散,宋十九面庞清晰又透亮,在烛火中摇曳生光。
她说:“有件无关紧要事,此刻想要改改。”
和师父相依为命,读书练诀,头回开棺摸出白骨上金串子时,她唬得腿肚子打颤,这才晓得自己平日里吃是什饭。是死人饭,损阴德遭天谴死人饭。
再后来,每回九死生,她都做足最坏打算,若能捡回条命,她便觉得称得上有幸。
而宋十九告诉她,“幸运”二字并不只有“活命”这小,它可以很大很大,可以更多更多。
她以每回自死人堆里爬出来,重见天日般眼神望着宋十九,那是最为脆弱种,也是最为坚硬种。
宋十九被她眼神扰得心神款动,她放低嗓子,轻声说:“从前记忆是记忆,咱们相识记忆便不是记忆?谁说非要搁到秤上量个轻重?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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