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将扶着阿婉棺木手收回来,轻吸吸鼻腔,道:“三年。面上奏求请收编阿婉文集,面倾举国之力寻反魂树,终于先天二年春寻得。”
她行至自个儿骸骨前,蹲下去,将指尖同向前伸抓骨节相对,似在安抚,又似在慨叹,甚至还有隐隐愤恨,她自白骨间隙中将食指探进去,里头空空如也,倾世珍宝亦化黄土。
她轻叹声,道:“先天二年,因权势过盛,为帝之不容,被迫自尽,含恨饮毒,唯桩心事未,拼力逃至这山林,于生门墓道入这阿婉墓,欲将返生香置于她鼻端。”
她伸手摩过自己泛黑头颅,笑得胸腔发震:“差点儿,不过点儿。”
阿音这才明白她未尽之言是何意,原来如此。
倾,珠沉圆折,玉碎连城。甫瞻松槚,静听坟茔,千年万岁,椒花颂声。
“可是,”李十靠在墙边,终是忍不住提醒,“这墓里,并无你题铭文。”
“这墓,又哪里是那个呢?”月娘盈盈含泪,默默微笑会子,随即将饮痛入骨眼神递给她,摇头道,“以牛骨填她原本陵墓,将她棺椁移至此处,以金缕玉衣缠体,保尸身五年不腐,只盼有日,能将她复活。”
她眼神因最后句而变得凄楚而偏执,在阴风阵阵墓室里,竟活生生令阿音同宋十九浑身抖,涂老幺挨过去同李十并肩站着,却是不敢靠那邪乎墙壁,只干着嗓子问道:“复活?”
他同阿音对视眼,若是从前,恐怕早便骂上句鬼扯,可对着这金枝玉叶公主,竟似软膝盖骨似,怎样也辩驳不出句。
“最难平不过是,从未向她吐露过半句情意,只要她返魂复生,听句心底话。”
“三两步,差,便是差。”她紧紧搂着手中头骨,用力得好似要陷进去,可到底是成鬼怪,竟连疼痛也不再眷顾她。
她靠坐在阿婉棺前,头轻轻抵着木材,
“是。”月娘抬头,目光悠悠对上闪烁煤油灯,又将其瞥至地上骸骨,“你可曾听过,
反魂树?”
宋十九讷讷看向李十,李十将靠在墙上脊背抬抬,又贴回去,道:“出自《十洲记》:西海之上,聚窟洲中,申未地上,有大树,与枫木相似,而华叶香闻数百里,名为反魂树。”
她见宋十九闪着灯芯样亮堂双眼极其认真地听,便又道:“於玉釜中煮取汁,制返生香。将返生香置于死尸鼻下,死尸闻之,复乃活。”
“竟有这等奇事。”宋十九脆生生道,又问月娘,“那你可找着这反魂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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