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诚长住在侯府里,刚开始总是会听下人提起,老侯爷在后院闹着要见大哥,要见他和容儿妹妹,次数多,贺诚心也不是铁石做,难免有几分于心不忍,今年初春时,正好日贺容回府来顽,他便有意带着贺容去看看贺老侯爷,但还没进门儿,就在院墙外头,听见贺老侯爷在里面,叫着万姝儿名字,失声痛哭声音,那哭声真是无比痛苦凄恻,闻之叫人戚戚。
原来那几日,正好是万姝儿被汴京府和刑部定下处决日子。
贺容又长岁,已是十,半大姑娘心思敏感,其实明白很多事,
当初是皇帝亲自下旨意,夺去贺南丰得爵位,要他在侯府关禁闭,即便儿子关老子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但天子意思无人胆敢多说句不是,贺南丰便这样无声无息在侯府后院里被关快年。
有件事别人不知道,但贺顾却知道。
上世贺老侯爷,便是在他十八岁这年,bao病而亡。
如今他也要十八,贺南丰关在侯府后院里却安然无恙,可见那原本会叫他,bao病而亡原因,已然受到重生后贺顾这个影响,无形之间消弭。
至于这个原因是什,贺顾只能想到个人——
也变得棱角分明,英朗锐利。
裴昭珩看着这张脸,脑海里却鬼使神差浮现起个画面——
那是个身披甲胄男人,在三九寒天堆厚厚积雪长街上,跨在马背上勒马回缰,朝他朗然笑模样。
“王爷还是多为自己操心,好自珍重吧。”
然后他头也不回勒转马缰,转身离去,只有浩浩汤汤众随行人马,在长街雪地上留下斑驳马蹄印。
已然死万姝儿。
侯府后院说是后院,其实建制并不小,而且有假山有游廊还有方小渠,这地方原是以前贺老太夫人叫戏班子来时听曲儿所在,贺南丰关在这里,其实真不算委屈他,只要他自己别钻牛角尖,贺顾也不曾叫人短他衣食住用,他原是可以在这好好养老。
只是孤独,避无可避。
贺顾当然知道,人上年纪,总是最怕孤独,贺南丰也不会例外。
但他仍然没有叫任何人进那院子里陪他,除却每日送饭送菜小厮,洒扫收拾仆从,例行公事做完活就走,贺南丰再也见不到第三个人。
——那是子环。
裴昭珩动作顿住——
送走朝会去三殿下,贺小侯爷这才逼着自己努力起身洗漱更衣,往长阳侯府去。
离和言定野约好时辰还差会,他便回长阳侯府见个人——
他亲爹贺老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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