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沉舟微微低着头,目光只注视着棋盘,仿佛对面只是个聊家常的人。
“齐王爷掌兵数年,若是个心思活络的,随便派人在边关挑起些战事,把白家大军支出去,京里京外哪还有比齐王爷更说得上话的呢?”
“偏偏他是个死脑筋,只盼着皇上多看他一眼,结果堂堂王爷落得客死他乡。”
“宁王爷就更乖了。别人都将您当皇上,独独他一个人将您当爹,甚至还常常跟人说
虞帝怔了一下,知道他住在宫中这几天,也必然听说过这个事,面色沉了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今天曲沉舟进门起,他们之间相处的气氛似乎就有些不同于常——曲沉舟身上的谦卑姿态少了许多,以至于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他死有余辜。”虞帝冷哼一声,这一子终于落下:“你听到什么说法?”
“连于公公那样的人都会死,哪里还有人敢有什么说法,”曲沉舟笑答,几乎不假思索地落子:“臣只是觉得,于公公恐怕一直到死,都不知道皇上究竟为了什么杀他。”
虞帝眸中神色一凝:“你读了谁的卦言?知道了什么?!”
在是太艰难了,他不想熬做白头太子,只能动手。
可他没想到,在那个位置上坐下时,并不是烦恼的终结,反倒是忧虑的开始。
那么多怀疑的目光,那么多不服管教,他要去做的事还多着呢。
而那一边,在他还没有喘过一口气来时,儿子们开始渐渐褪去青涩,个个都像极了从前的他。
儿子们跪拜的,也不知道是他这个父亲,还是身下的这个位置。
对于他的疾声厉色,曲沉舟只莞尔一笑。
“皇上,臣只能得知未来事,于公公已死,臣又能从哪里读到什么卦言呢。臣不过是随口说说,于公公死,自然是做了让皇上不高兴的事,就像之前的人一样。”
虞帝听他话里有话,皱眉问道:“怎么说?之前的什么人?”
两人说着话,手中的棋倒是落得比之前要快,一声声脆响敲在棋盘上,仿佛有人在用力擂鼓似的。
“我是说齐王爷。”
如今他回头去看这走来的一路,竟分不清是苦多还是甜多。
不过虽然说来这样,可他不得不承认,将所有人掌控于手中的感觉让人上瘾,终于不用再像小时候那样,看着别人的眼色过活。
见他始终捻着棋子沉吟,曲沉舟招手唤宫人轻步上前,瞟了一眼窗边的滴漏,亲自端了茶盘过来,才令伺候的人都退去外面。
虞帝斜眼看了,许是感慨良多,心事许多,也没说什么。
曲沉舟为两人斟了茶,双手奉去,轻声问道:“皇上是想起于公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