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啐了这传言——什么小神仙,看那眼睛就知道,不就是以前奇晟楼的小曲哥么?被世子爷养了大半年,调理成天仙儿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未等着传言甚嚣尘上,宁王一早听说了,急吼吼地直接上门,堵着门口痛骂柳重明不厚道。
柳重明平白被人骂一顿,更是打定主意要吊人胃口——看可以,一根手指头也不让碰。
他用被子把睡得迷糊的小狐狸包裹严实,才抱出来,在宁王面前炫耀一圈。
可怜宁王眼巴巴地把茶水喝了一前襟,魂不守舍地爬上马车,回去后就再没出门。
曲沉舟拧着眉头去看镜子里:“这一管太粗了,握着不顺手。”
柳重明从茶杯沿边看他,左边的眉毛已经描了一道,鲜明的眉峰让这张毫无瑕疵的脸添了一分明丽的英气。
真是奇怪,常有人夸,完美无瑕是添一分怎样,减一分怎样,偏偏这人不同,添了减了都别有味道。
别画了,他心里念叨,再画,宁王就真的要死了。
“给你的。”巴掌大的锦盒丢在桌上。
走了一圈,待回到家时,日已西沉。
他先向下人询问了一下,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便一路直奔花厅而去。
花厅轩窗微敞,里面的人闲闲地丢了颗面果子在嘴里,而后趴在铜镜前,斜对着他,不知在做什么。
柳重明心里有点堵得慌,忽然觉得自己只是个跑腿的,里面坐的才是当家的。
凭什么啊!
曲沉舟画不好另一边,擦了一把眉梢,用余光瞥那盒子,轻笑一声:“还是宁王?”
“再多来几个,我可吃消不了,”柳重明笑:“不过也就宁王拉得下脸而已。如果我不松口,他是不是打算一直病下去?”
跟廖广明的赌局已经赢了一大半,他心情很好。
自元宵灯会第二天,市井中便多得是人大惊小怪,说灯会上见到有小神仙下凡,虽然下凡的姿势不怎的好看,也不妨碍被小神仙晃瞎了眼。
泪盈盈里撇一眼,水汪汪中走一遭,连不好这口的也能自行想出几十场大戏。
他用力一声咳,曲沉舟转过身来,这才看见,曲沉舟手里正拿着一管螺子黛,心头的无名火气唰地被浇灭大半,竟有些害羞。
“干什么呢?”他明知故问。
“画眉。世子说的对,眉毛像是稀疏了些。”曲沉舟拖开椅子,又招呼人奉茶,才重拿起桌上的东西:“劳世子费心了,可我不是很会用。”
他后反劲琢磨一下,才又问:“早上起床时在桌子上看到这个,是世子留下的吗?”
“嗯,”柳重明不眨眼地盯着,脸颊微红,却恼怒似的责怪:“怎么连这个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