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声音,换个问题:“那皇上……也是这偏听偏信,这糊涂吗?”
曲沉舟嘴里含着东西,说话费劲:“皇上不糊涂。”
皇上怎可能糊涂?
谁都知道司天官话不过是逢迎上意,皇上也不傻,否则也不会放纵那些人四处走动。
只有在皇上遇上个能让他不得不信人时,才会真正心生恐惧和敬畏,无时无刻不想把人禁锢在身边,生怕有人染指半分。
“对,出宫时候,见到新上任司天官,之前那个因为搅合在宁王那事里,不知怎惹怒皇上,死,这次又不知道是哪儿来。”
他们有事商量时,柳重明不让下人在旁随侍,便自己开食盒,把白兔饺端出来,又盛碗人参百合粳米粥推过去,然后将清蒸鲢鱼翻过来,撕下鱼肚肉。
直到忙完,他才发现曲沉舟什也没动,含着筷子若有所思,不知在看哪里。
“你那个时候,朝中有司天官?”他想起来问句,又催促:“先吃饺子,别放凉。”
曲沉舟夹起来个,先回句“有”,才小小咬口。
柳重明怀着心事,强打精神与太后闲聊。
好在太后年事已高,精神不好,只是图有个年轻孩子在身边热闹,不挑他说些什,只笑着听,招呼小厨房盘盘端点心上来。
柳重明小时进宫玩,还常被太后抱,此时想着给老人家解闷,主动讨要绿茵白兔饺,说带回家去吃。
太后被这孩子似撒娇逗得合不拢嘴,乐不得他多留会儿,直到娴妃在外求见时,才肯放他离开。
柳重明提着装白兔饺食盒,在宫外与娴妃见礼,这才想明白,为什慕景臣能说得动太后出头。
就像他自己,就像那座观星
他覆面在饭前摘下来放在边,伤口正在结疤,秦大夫铆足劲给他用药,如今脸上被贴得花花绿绿几乎看不到面皮,连张嘴也困难。
“还记不记得都有谁?”
柳重明想也没想就问,见曲沉舟默默瞟他眼,讨个没趣。
这话问得太外行,别说再过十几年,就算现在有人问他,做过司天官都有哪些人,他也说不清。
更换得太频繁。
有许多事,不在意时候总是看不到,旦留心起来,便会发现,处处皆与从前不同。
他心事重重地被送出宫,上马车前,见到前面正有人下马车,经过他时还向他行礼,虽然是陌生脸,可他认得这身官服。
曾经在他梦里闪而过官服。
现在回想来,他似乎已经有阵子没有做那些可怕梦。
“司天官?”曲沉舟掂着筷子,轻声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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