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时间极其稀少。
但是
……虽然守卫在后方的百姓,也同样在之后背叛了他们。
银止川长呼出一口气,寂然地笑了笑,眼中说不出是落寞,还是解脱。
林昆的死给了银止川很大的刺激。
让他意识到,如果一个人决定了死去,那么是很难让他留在这世上的。
他们为他找到了再确凿不过的证据,他却亲自把这份证据压了下来,让任何人都放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地死去。
从童年时期就充斥在耳边的“忠君报国”,“君为臣纲”,让银止川下意识将“殉国难”这三个字与君王划上了等号。
他叛逆君王,憎恨王室,便以为自己也对盛泱冷视到了极致。
殊不知盛泱从来不等于哪位君王,哪一姓的王室,而是千万和他一同栖息在这片国土上的百姓。
他们渺小又势弱,但正是他们,“盛泱”,才之所以为盛泱。
他们才是真正代表盛泱的人。
过。
再坦白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落在银止川耳中,却仿佛落地钟声般袅袅地响着回音。
那一刻,银止川忽然有一点想笑。
原来如此。
原来只是如此。
银止川不希望西淮也会是这样,那让他觉得自己做过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不就是红丸么,我替你戒了,再找姬无恨帮你找办法消去余毒。”
银止川坐在檐下的时候,西淮就枕在他腿上。他替西淮捋着漆黑如瀑的乌发,轻声地说:“不要想去死……我是那样小气的人么?不过是不爱我,骗了一骗我……我不会就想要杀掉你。”
西淮昏昏沉沉,处在梦中,银止川的话遥远听不真切。
他自从熬过红丸发作的烈性期,就陷入了大段大段的沉睡。有时候要睡一整天,好以此来给虚弱的身体缓和一般。
……原来是这样啊。
银止川后知后觉地想。
他看着自己的手,面前高大巍峨的府邸大门依然伫立在那里,但是银止川突然觉得自己释怀了一些事。
当初在疆场上刀尖舔血,抱着长枪守望寒夜的日子,似乎也没有那样不值。
他们不是为了过河拆桥的王室卖命的。
……他想过多久的一个问题啊,却突然在这样的情形下,猝不及防得到答案。
“七公子?”
青年腼腆地笑笑,看着银止川怔愣的脸,问道:“您还好么?若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行回去了。”
他完全没有意料到方才自己的一番话,对银止川带来了怎样的冲击。直到府邸的大门在银袍公子的面前一点点闭合上了,银止川才缓慢地缓过神来。
一直以来,他听过了多少大道理,却反倒忘了“人非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