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止川把他放到地上,眼睛里微微含着笑。他看着少年犹自有些微微发抖的腿,笑问:
“被人接住的感觉好么,西淮?”
那当然是好的,在你即将落入万丈深渊的时候,能有一双手稳稳地托举起自己。
但是银止川也不明白……他方才,是得到了西淮怎样的信任。
“这里是我小时候常来的。”
“那么……你要接住我的,你莫要忘了。”
银止川慎重点头:
“我什么也不要,都会接住你的。”
西淮深吸了口气,而后抿唇,将眼睛闭上后决然往后一倒——
风吹过耳边的感觉很舒服,尤其是在风里,有人在他即将摔落的时刻伸出手来,稳稳地托举住了……
“西淮,跳吧。”
地上的银止川再一次向他保证:“我接着你。”
西淮目测着这墙上墙下的距离,大概六七尺。
即便摔下去……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疼一些罢了。
那一刹那,西淮突然觉得这骑墙难下的场景和他同银止川的境遇很相像。
…圣贤书上却没教他君子立于危墙之上的时候怎么办。
“西淮,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
银止川仍张着手,轻声说:“如果我没有接住你,我就——”
“你能接住么?”
然而,倏然间西淮问。
银止川牵着西淮的手,拉着他往前走去,一面轻声道。
荒庙已经野草过膝了,百年前曾经辉煌的金佛像早已坍塌,一度供香缭绕的大殿也沉寂了下去
银止川把白袍少年抱了个满怀,他板着脸,但忍不住想笑。
当柔韧绵软的身子落到他怀里的时候,他好像一下接住了他的全世界——
那种决意和温柔,他忍不住在西淮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轻轻说:
“我说话算话吧?”
西淮仍然有点微喘着气,挣扎着从银止川怀里落地。
他们同样是一个墙上,一个墙下,墙下人说着天花乱坠的话——
“如果你跳下来”、“如果你也心悦我”……“我一定会接住你”,“我一定不介意任何事。”
但是,这是真的么……
倘若他落下了,那等待着的人却突然后悔,只冷眼瞧着他,那么伤筋动骨的便只是西淮一个人罢了。
迟疑了许久,西淮终于微微一下,同银止川轻声说:
他不是问“你会不会来接”,而是“你能接住吗?”。
是了,真奇怪,好像在西淮心里,对这件事的怀疑点从不是银止川会不会去做,而是他做不做得成功。
因为他好像天然就有种自信,如果他从墙上摔落,银止川一定不会放任不管。
这……算什么?
对他的心意胸有成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