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姐沉默了片刻,而后她轻轻呼了口气,从小抽屉中抽出二两药草,包进药纸中,同言晋低声说:“尤其是……不要叫少阁主知道。”
“……你早就知道?”
言晋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讶异的神采,女子却苦笑着:“是啊。不然你以为前几日外头的侍卫那样巡逻着,不让我们出去是为了什么?”
“——怕叫消息传进来,流进少阁主的耳朵里罢了。”
言晋满脸的诧然模样,怔怔的甚至一时没能回过神来。
女子的手一顿,果不其然,接下来少年的一句话,便是:
“他们都在污蔑师父,还画了师父的画像来辱没他。”
女子就知道。
言晋这个人说奇怪也奇怪,说容易理解也容易理解。他是楚渊从外头捡回来的,据说楚渊见到他时,瘦骨如柴的小孩一身脏污,正在臭水沟旁和狗抢一块掉进泥里的馒头。
抢得满身是血,一身伤痂。但是那一股不服输的、狠戾的仿佛小狼崽一样的目光,一下子就打动了楚渊。
度的国祭大殿上,被人占卜出观星阁和御史台会出亡国三星……一切矛头,都汇集向了观星阁。
原本言晋也不知道,但直到他今日找机会出宫走了一趟,才明白这些天若有若无的隔离和软禁是为了什么。
但无论外头怎么翻天覆地,那些烧焦的茅屋和弥漫在空气中的尸臭,也飘荡不到这与世隔绝的求瑕台里来啊……
“又要创伤药?”
经过兰室的时候,言晋稍微停顿了一下。
轻纱
楚渊那时穿着白衣,就这么抱着一个脏污的孩子,将他带回了观星阁。
之后,言晋就成了楚渊一个人管得住的狼崽子。
曾经孤僻的孩童长成了冷峻的少年,他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冷漠得叫人担心他会不会长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是唯独面对楚渊的时候,高昂的狼首也会驯服地低落下来,任由面前苍白孱弱的雪衣人轻抚他的额首。
在这个世上,能叫他锋芒收鞘的人只有楚渊;能叫他被瞬间激怒的,也只有楚渊。
“不要说出去。”
在木柜后忙碌的师姐听到响动,转过身来,一看到言晋就明白又是怎样一回事。她叹息了一声,瞧着言晋说:“你又上哪儿打架去了?……伤在哪儿了?”
这是言晋的同期师姐,专门掌管观星阁内的医治药草等事务。言晋刚入阁的时候,常常受人冷眼,也与人打架,受了伤,就朝兰室这里来。
是观星阁内为数不多和言晋算得上亲近的人了。
“二师姐……”
这一次,带着银面具的少年竟微微沉默,而后呐然开口,呢喃说:“我看到星野之都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