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微笑起来:“愿君事事顺心,平安顺遂。努力加餐,勿念旧……这就已经够了。”
言晋沉默不语,良久后,楚渊在灯下看书简,终于趴在案上睡过去了。
他才缓缓上前,将一件衣物轻轻披在楚渊肩上。
再然后,便是
言晋迟疑问。他看见楚渊揉着太阳穴,本就不怎么有血色的脸又苍白了几分。
“……他上次来,说有什么东西都留着,不用特意往澄雪宫送。”
沉默半晌,言晋还是忍不住说:“……他下次来,自己一起带走。”
只是少年声音闷闷的,也不愿提及沉宴的名字。
“不用。”
苍苍老者给予他一个轻飘飘的笑。
这是观星师的狂傲,也是观星师们的残忍。
后来楚渊一直拘泥于这种残忍和对世事的冷漠,他是天性温柔的人,却因灵力出众拘泥于观星师之中。
他一度迷惘到忧郁,不知道自己所做所钻研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他差点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死掉,觉得自己存在于世是没有意义的。
星师们是神的使者,神的仆从,他们与神一起爱着这个丑陋又迷人的世界,但不爱世界上的人。
人是卑微的,如蝼蚁一般。
他们与普通的世人是不同的,他们只是世界的旁观者。肉体的躯壳已经不算什么了,和君王交媾可以窥探到世上最明亮星宿的轨迹,还可以得到举国财力物力的支持,钻研星辰的秘密,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世上的观星神侍其实都是疯子。
——除了楚渊。
然而楚渊轻轻道:“我不想见他。让他不必再来了。”
言晋一怔。却见楚渊低着眼,轻轻地摩挲着袖上雪白云纹。半晌还是问道:
“陛下最近好么?”
“……挺好的。”
“那就够了。”
直到遇到一个人。
挽留楚渊留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做沉宴。
“把这些都送到澄雪宫去。”
翻完案桌上小半边书简,楚渊理出一批,说道:“告诉陛下,与钦天监勾结的可疑*员我都已经用笔墨圈出来了,请他细看。”
“……师父要休息么?”
“我们看透了星辰的秘密,勘推出了世事的发展,可这样,世上还是每一刻都有人死去。”
曾经少年时他问过自己的老师:“那麼即便可以预见天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位久负盛名的星辰家是这样回答他的:
“芸芸众生不过沧海蜉蝣,即便痛,也不过蜉蝣之痛。但我们是神的追随者,命运的使徒,何必拘泥于这小小的蝼蚁之悲呼中?”
“那我们就只是这样看着一切世事的发生,而什么也不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