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训站在凛冽夜风中抽完半包烟,手和脸都冻得僵硬,游魂似拐回住院部,电梯都忘搭,走楼梯回到病房。
敲完门进去,却发现陈林虎不在,老陈头自己半躺在病床上戴着眼镜看书,听见动静抬起头,跟张训对个正着,脸上露出平时笑:“张老师,还没走呢?来来,坐这儿!把那个什,火、火……那什果切开,咱俩人半!”
现在水果都不按季节来卖,冬天也能吃到西瓜火龙果什,前两天段乔来探病时候专门提篮。
“火龙果。”张训也笑笑,僵硬脸上牵起肌肉活动,有些干涩困难,但还是走过去挨着老陈头坐下,“虎子呢?”
老陈头指指门口:“接热水去,顺道让他去买点儿吃。”
冬夜漫长寒冷,陈兴业几乎是步顿地从医院离开,开车回家属院儿。
张训在他出门前走开,避免和陈兴业有正面接触,个是实在不想在这时候刺激陈兴业,另个是他自己也需要时间平复心情。
兜里烟抽完,买烟时候烟酒店老板不停看他,付完钱又说句:“家里人出事儿?撑住啊哥们儿。”
张训拿完烟出门,站在总医院住院部楼下抹把脸,才发现自己哭像个王八蛋,眼泪在冬季夜晚寒风里冻得触手冰凉。
他以前只是觉得老陈头疼爱陈林虎,肯定是不舍得太责怪自己孙子。没想到老陈头已经知道全部,但依旧对张训这个他自己招来租客没有异样,甚至还能说出那句“没租错”。
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刚才病房里发生切并不存在。
张训说不出是对这老人感激居多还是敬佩居多,忽然觉得人活辈子,如果能活到陈明理境界也算是对得起几十年吃饭看事儿。
把火龙果对半切,张训没什胃口,只看着老陈
这年时间里老头儿是怎度过,怎纠结,张训想不出来。
哪怕是陈兴业这个中年人都无法接受儿子成同性恋事实,老陈头已经年过七十,他到底是怎说服自己接受个超过他想象事情,他刚知道时心里震荡得有多大,张训光是带入下自己,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他从小到大都自认为是察言观色把好手,从校园到职场,人际关系游刃有余,看脸色拍马屁都做得心应手,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老陈头变化,但凡他先察觉到丝异样……
察觉到又能怎做呢?张训抽着烟想,是要跟陈林虎分手吗?还是要滚出宝象,从此不再来往?
他选不出来,选哪边儿都疼得心肺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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