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房门口吧,”张训先把老陈头给的保温盒放入户柜上,“塑料兜在地上放好几回,挺脏的。”
陈林虎“哦”了声,把自己提的塑料袋放在入门垫上,弯腰要换鞋。
“别换了,”张训的声音
“好好的你招他干嘛。”老陈头直乐,想起另一茬,“对了,你站这儿等下。”
也不给张训拒绝的机会,从屋里拎出个保温饭盒。
“我做了米酒,放了枸杞红枣什么的,”老陈头得意地在张训手里的塑料袋里找个空挡,顺着塞进去,拍了拍,“养养你那烂胃,别年纪轻轻的就见天儿胃疼。专门儿给你留的,喝不完冻冰箱里,想喝再跟我说。”
张训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门丁宇乐家的俩老人也下楼来打麻将,一帮人堵在门口,把老陈家门框塞得满满当当。
“嚯,这老多人,”丁老太太跟张训打完招呼,又看看陈林虎,“光你孙子这个头就显得你房子小了,老陈!”
他不需要任何人安抚就收敛了脾气,只是恨不得能再抱抱张训。
张训木然地拎着塑料袋,不知道该想什么。他观察了张诚很多年,看对方的表情和态度,知道多半这回他妈是真病了。
说起来挺有意思,张训的记忆像是受损了似的,回忆起年少时的生活,母亲的脸总像是埋在大雾深处,要么就跟从照片上被挖空了似的。
思想跟身体分离,张训几次走错路,都让陈林虎轻轻拽回原处。
平时跟炮仗似的陈林虎这会儿格外安静,张训不知道他听见了什么,听见多少。
老陈头没别的癖好,就喜欢听人说他大孙子好,乐呵呵地把人让进屋,又让陈林虎帮着把张训的东西送上楼,这才关门回屋打麻将。
门关上之前,里边儿飘出老头老太太们的闲扯:“等将来再领个姑娘回来,你家就挤不下了——”
陈林虎一脚踢在门上,帮他爷加快关门的速度,老陈头隔着门骂了他好几句。
张训看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拎着东西上楼。
出门时俩人一身轻松,此刻回到二楼,除了门里的橘猫还照样等着开饭外,两个人类都找不回一个合适的心情。
也没什么关系了,张训破罐破摔地想,我就这样吧。
俩人一路无言地回到三号楼二单元,遇上老陈头的牌局开场。
顶着卤蛋头的老头儿敞开门正跟刚进门的廖大爷拌嘴,一眼瞧见两个霜打了的茄子走进楼道,稀罕道:“嘿呦,你俩这冻得冰凉梆硬的,脑子没让冻关机啊?”
张训习惯性地笑道:“嗯,你大孙子让我带着打了个雪仗,差点儿没把我给埋地里去。”
陈林虎看了看张训,皱着眉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