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最终也没能说出来。“那、那个……”挤出最后一点声音后,幸乃闭上了眼睛,然后依靠在我身上,发出睡梦中的鼻息。那张睡脸实在太过无忧无虑,仿佛未经世事的少女一般,我一瞬间忘了慌张,紧紧地将她瘦弱的身体抱在怀里。幸乃就睡在我的臂弯中,看起来十分幸福。
第二次是在牢房里。当时幸乃正在阅读一封已经过检查的信件,背对着我的她突然颤抖起来。“田中小姐?”察觉到不对劲的我叫了一声,幸乃带着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回过头来。“那个,我、我…
犯,被押赴刑场的时候基本都会慌乱起来。关于这点我曾经听看守前辈讲过,然而这种情况在幸乃身上却不见分毫。她淡定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比平时还要宁静。
“以前是这样的,但现在已经变了。”对于这一点我既感到奇怪,又觉得不满。就这样心情平静地离开才是最正确的方式吧。头脑中虽然能够理解,内心却还是想拒绝。我希望她能够慌乱一点,因为我想要看到幸乃对活着这件事还有执念。
然而,幸乃的表情毫无变化。“是嘛。”她浅浅地露出个微笑,然后就不再开口了。
无论是走过渡廊的时候,还是乘坐电梯去往地下的时候,幸乃看上去始终都是一个样子。这就是即将赴死的人的表情吗?我心中怀揣的那一点不为人知的念头,轻易间便动摇了。
幸乃直视着前方。然而,当我们无言地穿行于不见阳光的走廊时,当目的地的刑场大门出现在面前时,我能够感觉到,她的呼吸还是乱了起来。
幸乃的脸色逐渐苍白,尽可能不被周遭察觉地调整着呼吸。这个时机终于来临了,我握紧了拳头,指甲都陷入了手心里。过去我曾经见过几次她相似的举动。
最初是幸乃同意与一位律师身份的老朋友会面时,面对那位重复说着“不要逃避自己犯下的罪恶”的朋友,幸乃罕见地充满了怒气。
我非常期待那位朋友能多说点什么,期待他哪怕是用强迫的方式也要打开幸乃那颗禁锢的心,而这个愿望最终的确实现了。幸乃勉强装出表面的平静,最后只说了句:“请不要再来了。”
然而在那位朋友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会面室之后,幸乃再也承受不住一般痛哭起来。那哭声越来越大,最终她甩开我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就那么瘫坐到了走廊上。
我也跟着蹲下身来,不顾一切地抚摸着幸乃的后背。幸乃发出痛苦的憋气声。状况明显已经不正常了,附近的看守马上呼叫了医生,我不停地叫着幸乃的名字。幸乃拼命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开口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