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许久,他才慢慢冷静下来,仔细将匕首放回暗格之中,窸窸窣窣地穿上衣衫出门。
贺西楼刚出门,司明鄢便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漆黑眼珠里点感情也没有,像两枚浸在冰水里黑水晶。
他坐起身来,喉咙里轻笑声:“想不到,这人还有点儿胆子……就是太蠢。”
司明鄢舔舔嘴唇,趴在床上翻找起来,轻而易举地便找到那个暗格。暗格里除匕首之外,还有个精致药瓶。
这药瓶是整块上好羊脂玉雕制而成,触手光滑温润,造型却十分古怪,像个两头葫芦,两端都有开口。
他回到自己卧房,看着面前宽阔冰冷屋子,心中忽然阵空虚,转身去东厢房。
这夜,他破天荒地没对贺西楼做什,只在身后紧紧地抱着他,把脸深深埋在那头漆黑浓密长发里,几不可闻地轻声嘟哝着:“明鄢知错……别怪,好不好……明鄢好喜欢你……”
贺西楼自然知道,这些温柔讨好话都不是对自己说,所以也只是木然地听着。过许久,他忽然觉得自己后颈有些湿润,心中不由得微微颤,司明鄢……在哭?
第二天,贺西楼醒来时候,司明鄢还在睡。
他慢慢撑起身子,垂眸望向床上人。那人熟睡脸庞泛着淡淡粉色,嘴唇微微张着。那副纤细漂亮又脆弱天真模样,几乎像支将眠未眠秋海棠。
司明鄢拔开端瓶塞,仔细闻闻,有股陌生淡淡清香。他又打开另端,鼻子才凑上去,脸色就微微变。
这浅淡奇异香味,和司明绪中毒那天,那只青花瓷小碗里残余羹汤模样。
他捏着那药瓶,心中稍微转瞬,便已全然明白。这只羊脂玉药瓶,自然是宁
只是这张漂亮面孔上,有五道鲜明红色指痕,即便过夜,还是微微肿着。司明鄢既没有涂药,也没有用灵力消除这五道指痕,想都不用想,这碧霄城里,除他那位兄长,还有谁敢这样教训他。
贺西楼盯着那五道鲜红指痕,只觉得心中又是快意,又是酸楚。
他仔细端详许久,仿佛要把这张面孔牢牢记在心里。而后,他狠狠咬咬牙,轻轻掀起床褥角,从床板暗格中拿出柄小巧匕首。
贺西楼紧握着那柄匕首,雪亮刀尖距离那修长纤细脖子只有寸。明晃晃刀光在晨曦中颤动着,那是他手在发抖。
不知道过多久,贺西楼缓缓垂下手,匕首跌落在床上。他忽然紧紧捂住自己脸,身体不住地发着抖:“孩儿不孝,有辱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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